第127章 无限纵容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沉重的倦意中沉沉地睡去,口中不自觉地轻声呢喃:“舒昀、云之夏……”

  原来,是这个意思。

  早上,赵若璨到她房中找她,流苏告诉他,小姐还未转醒,他进去看了一眼,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匀长,想着这几日来的担心受怕与奔波,心中怜爱不已,于是吩咐流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便离开了。

  按理他找到了人就应该即刻带她一起入宫面圣,可他毕竟找到了疑似于家当年失踪的那个孩子,先带人去于家确认也是情理之中,还能顺便展示一下皇族对臣民的关爱之情,故此,赵若璨放心大胆地把进宫之事又往后推了一天。

  听说越王找到了当年在刺杀中失散多年的孩子,于家上下一片沸腾,一晃整整十七年过去,于枫原配妻子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早就离开了于府,不过,于飞腾当年穿的衣服于枫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他一眼就认出那包衣服的确就是自己的儿子于飞腾随亡妻回外祖家探亲时所穿的那套,再加上那对银手镯和他身上的玉佩,确系他无疑。

  于枫激动得老泪纵横,于洪老爷子更是连连感叹,就算没有这些东西证明,他也能确认张振豪就是自己的长孙,因为他们祖孙三代的长相都极为相似,最重要的一点,张振豪的左耳上有一个小孔,这几乎是他们于家传承百年的特殊符号。

  张振豪的身份很快就确认无疑,于家上下哭声震天,尤其是于老夫人,已过世多年的长媳是她老姐妹的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结果就那么惨死在贼人的刀下,她的老姐妹也因此郁郁而终,多少年她都无法释怀,现如今她的孙子回来了,她一想到过去的种种心酸,情难自已,嚎啕痛哭。

  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一些,又一个接一个地叩谢赵若璨大恩大德,吓得他急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他回到府上,听说云之夏已经醒了,急忙过去找她,结果却被守在门外的流苏拦住,流苏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心情不好,您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心情不好?”赵若璨面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于是说道:“那我就更应该进去看看了。”

  说罢,径自越过流苏,抬脚踏入房中。

  云之夏果然正郁闷着。

  她抱膝坐在床上,支着下巴默默发呆,连有人走近都未发觉。

  她鲜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所以偶尔展示自己脆弱的时候格外地惹人心疼。赵若璨站着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道:“怎么了?”

  空洞的眼睛缓缓恢复了焦点,不过她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继续那么坐着,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不疾不徐地问:“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骗我呢?”

  “我没有骗你。”赵若璨道,“只是有些事我认为你目前不适合知道,因此只好瞒着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等你我名分正式定下来,我就带你前往封地,到时候我就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个为前提呢?”云之夏道,“娶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你就不怕到头来我还是会辜负你吗?”

  “你不会的。”赵若璨无比肯定,“我不相信你对我毫无感觉。因为如果是这样,你就不会跟我一起回来了。”

  “我那是没办法。”

  “真是这样吗?”赵若璨道:“红枫寨地形复杂,极适合隐藏,你要是想跑,我根本就拦不住。”

  “红枫寨地形再复杂也难不倒红枫寨的人,你只要随便找个人带路就能很快抓住我。”

  “可是没有人会为我带路。”赵若璨语气平静,“我很清楚,以张振豪对你的好感,他只会帮你,不会帮我。”

  云之夏目光微微闪动,终于抬起头来。她看着他,柔和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色彩。

  感动、愧疚、无奈,还有伤感,这些情绪同时在她的心中交杂,这些情绪统统流露出来,使她看上去充满了疲惫,以往明亮清澈的眸子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她总是上天入地的,伤心却表达得异常克制。

  赵若璨不禁有些心疼,低低地说道:“你累了,好好养足精神,明天我们一起进宫。”

  说完,看了看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谢谢你。”低缓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站在屏风处的赵若璨脚步一顿,心中一阵悸动。

  他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诚恳,他一直都知道,她从来不是没心没肺,所有的喜怒无常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错。

  所以,他可以无限纵容和原谅。

  云之夏断断续续睡了一整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叫流苏为她打扮得隆重一点,说是自己现在毕竟顶着个公主的身份,若还是像以前那样素净有失体统。

  赵若璨听到这些,内心激动不已。只不过她眉眼间还是充满忧郁之色,似乎还在为杨柳依的离开而伤感,他也就没表现得太过明显。

  赐封公主的圣旨下去,云之夏迟迟未进宫叩谢皇恩,后宫已是传言纷纷,而赵若璨这几日都未上朝,就连文武百官都开始议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昨日赵若璨带着张振豪回于家认祖归宗,才有消息传出去,说是赵若璨无意中发现了于家当年失踪的那个孩子的消息,这才临时赶过去确认,一来二回就耽误了时间。

  可大家又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皇上赐封的是公主,她自己进宫谢恩就好了,何必要等越王殿下一同入宫,于是又有人说,那是因为越王殿下一心要求皇上为他们赐婚,生怕自己不在,她一个人进宫面圣会有变动。

  总而言之,赵若璨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更不会解释什么,一切就由大家自己去猜,最后那些人猜来猜去,总能自圆其说地顺应他的心思,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