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晚。
屋外依然风雨交加,紧闭的门窗依旧被吹得“咯吱”作响,一直跪守在外屋的流苏被外面的狂风吹得惶恐不安。
公主从浴室回来以后就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床上待在,也不让她近身伺候,虽然越王没有再来,可外头的动静,她不用亲自过去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些时辰,楚烈过来请过公主一回,说是殿下喝得酩酊大醉,在屋子里发疯,整间屋子的东西几乎全都被毁了,让公主过去劝一劝,结果公主却丝毫不给情面地回了两个字:不去。
门外的楚烈听到回话,几乎都控制不住要骂人了,最后怒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
公主的心实在是太狠了,她就不明白了,越王这般出身高贵,能文能武又英俊不凡之人,公主到底为何瞧不上他?
流苏跪在屋外,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着急,她抬起头往里面看一眼,透过屏风,依稀能看见公主仍坐着没睡,她轻叹了口气,公主可真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里有别的人呢!
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流苏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脸色更是“刷”地一下变白。
冒雨前来的赵若璨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上提着把剑,一双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浑身一副杀气腾腾的气势。
流苏呆呆地看着他,顷刻间已是面无人色。赵若璨抬脚进来,她眼泪夺眶而出,一个箭步扑上去,拦住赵若璨的去路,带着哭腔喊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然而,赵若璨已经铁了心要跟云之夏做个了断,他抬脚往流苏肩膀上用力一踹,恶狠狠地说道:“滚开!”
流苏尖叫一声倒向一边,还没坐稳就又重新扑了回来,“殿下,您不能做殿下!”
这时,一路追过来的楚烈也跟着劝道:“殿下,您这么做会后悔的!”
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赵若璨一个字都不听不进去,他只是凭着自己本能行事,他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毁掉,最多,大家一起下地狱!
他目光阴鸷地望向里面,屏风后的影子岿然不动,对他的一切皆无动于衷,滔天的愤怒瞬间将他的理智全部吞噬。
他再次将流苏踢开,这一次的力道远比上一次更重,流苏被踹翻过去,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赵若璨趁机大步向前,越过屏风,云之夏侧身坐在床边,两条腿向上屈起,手上轻轻地搭在膝盖上,手里握着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
这个姿势似乎已经保持了很久,久到她已然忘了一切,就连赵若璨提着剑气势汹汹地走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赵若璨顿时怒火中烧,“啊”地一声大叫,挥剑朝她身上砍去,楚烈冲上来,从后面一把将他抱住,“殿下,殿下!”
他这回是真的吓到了,死死地抱住赵若璨的身体不让他往前走,赵若璨拿手肘捅他,他依然不动,一边咬紧牙关拼命制住殿下,一边大声叫喊:“公主,快走!快走!”
这时,流苏也跑了进来,她头上的簪子歪着着,头发都散了,嘴角上还挂着血丝,脸色惨白无比,她先是试着叫了两声“公主”,见她没反应,干脆抓着她往下拽。
云之夏忽然抬头,原本晦暗的双眸忽然变得犀利无比,她一把挣开流苏的手,流苏被她的力道带得往后退,她起身下床,主动走向赵若璨,眼睛直视着他,话却是对楚烈说的,“把手松开!他想杀我,就让他杀!”
“公主!”流苏惊呼道。
楚烈死抱着赵若璨不放,云之夏大喝一声:“松开!”
她这一喊,莫名地令人感到畏惧,楚烈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手松开了。
暴怒加上醉酒,赵若璨脸上涨得通红,举着剑的手不住地抖动,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仿佛要将她生吃入腹。
流苏和楚烈都紧张到了极点,生怕一不小心殿下便会控制不住伤害她。
云之夏声音冷厉:“你们走!”
流苏不禁打了个颤栗,“公主……”
“都走!”云之夏厉声喝道。
云之夏和楚烈不安地看着她,再看看怒不可遏的殿下,咬了咬牙,还是走了。
他们一走,云之夏则继续向赵若璨走近,她毫不畏惧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头到尾,被别人强势安排命运的人是我,一步一步把我推到这般境地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该愤怒该疯狂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你想杀了我?好啊,那你动手啊!”
她忽然逼近,怒气腾腾,赵若璨的手陡然一松,剑“砰”地一声掉落,他一把握住她肩膀,神志几乎崩溃,惊惶失措地望着她道:“我们一起私奔吧,我带你去我的封地,在那里,没人能左右得了我们,而且……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清醒一点吧!”云之夏睁大眼睛瞪着他,“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为何皇上之前不下旨为我们赐婚,他不是为了让你我有一个熟悉彼此的时间,他只是不想让我嫁给你,收我为义女,目的也只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安排我的婚事。现在,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你要抗旨吗?你要为了一己之私,将你的母亲、还有你身后那些支持你的势力都弃之不顾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赵若璨又痛又怒,声音几乎嘶哑:“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能这么理智?为什么你到现在,想的依然还是别的男人!”
他一把抢过被她攥在手中的玉佩,“你老实告诉我,这都是你的计谋对不对?为了离开我,你竟然甘愿嫁给于飞腾,你竟然……厌恶我至此!”
“我从来没有厌恶过你!”云之夏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