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人划策、先秦人出主意、先秦人想办法、先秦人生产的武器让锦州轻易打败了后金的攻城企图,对孙承宗有所触动却也不大。
那是因为他并非是一个腐儒对奇技淫巧天然反感,因而对这次靠奇技淫巧的胜利心里矛盾或自我否定。其实干实事的人大多不可能紧绷路线问题的,不变通与不从俗是不大可能的。
只是这场仗赢得太轻松了,多少让孙承宗也反思为什么之前大明如此多英才会没有想到呢?这反思当然也有些觉得大明现行的一切似乎是压抑了这方面的聪明才智发挥,但根子在那里他不可能认识到。
另外因先秦人的奇技淫巧让锦州获得了对后金作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他开始真正相信先秦人训练的新军只要有一定数量,足可以打败后金收复失土的。
还有他对吴世杰之前说的:辽东转入纯守防御后其实宁锦加山海关有七八万步兵就可以了,只因现在辽东守军信心不足,第一阶段才裁减的军队不多。还有第一阶段的新军数量不多,也不必省下太多银子,一切以稳定过渡为主。
当时孙承宗并不相信吴世杰之言,等锦州今天轻松获胜才知道这话确实。锦州因首当其冲这次孙承宗不仅集中了五万步兵,还在城内动员百姓编成了二三万预备人员,结果今天因后金没有全面进攻接战兵力只有不足一万,由此可见有二万正兵再临时动员一下足以守住锦州了。
如此计算目前辽东军费近四百万两银子,等过这一仗裁军后加一些骑兵有二百万两银子也足够了,还是不似现在常欠饷的那种,这一来就可以省下更多银子编练新军。
孙承宗在获悉斩首近四千,自己伤亡轻微后欣喜若狂地下令普赏,对这一仗及先秦人战略有所反思外,当然不可能忘了报捷。
只是现在报捷太容易,过去今天大捷因四面有敌,肯定是只能天黑后派出三个人分别摸出包围圈,再疾奔山海关后用八百里快递将捷报送入京城。
如此办法费时费力还可能死人,有时捷报送不出问题不大,敌情或求援送不出不及时问题就大了。这一点让孙承宗又狂赞先秦人的奇技淫巧,有了电报上午的战况午饭前天启与京城官员已经知道。
虽说肯定会有官员不相信这军报,认为孙承宗欺君盗名、谎报军情的,而且是人数多到占绝大多数。理由也很过硬,那有杀了后金二三千自己几乎毫发未损的,毛文龙也不敢这样吹呀。
只是他们认为孙承宗也学会媚君欺君,无耻配合先秦人,但还是知道大敌当前不必拆穿,等大战之后也就是秋后算账就可以了。可也有几个御史却忍不住马上上本弹劾起孙承宗来。
说他畏敌如虎----未战先放弃大小凌河城,糜费军费----有十万多兵力却只守在城池,谎报军情----夸大敌军兵力与凶猛,文过饰非----用大量虚报的杀敌数掩饰他自己的过错。
拿了这样的弹劾内阁几位也是为难,虽然他们也不相信孙承宗报捷中的杀敌数,但他们不可能这时就提出来打脸,这几位刚进官场未久也太冲动了呀。
即便是看孙承宗不上眼或为袁崇焕鸣冤叫屈,这时候也不是时候,完全是连天启的脸也打呀。这样的奏章让他们这些阁员怎么批?于是只好拟几句:事未不虚、操切有嫌。
这话就是御史弹劾之事可能有,这时弹劾太性急。由此看内阁几位也不相信孙承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常态,杀后金士兵一千自损二千也正常。偏偏杀后金士兵比自己伤亡大十倍以上不可能,这几位不敢或这时不可能公开责疑也是示意一二。
因有这样的成见傍晚的捷报换来的却是更多官员在家里痛骂孙承宗无耻小人,伪君子,弹劾的奏章也是多了几份准备明天就交。
与大多数官员不同天启接到捷报开心又更加放心,虽然穿越众说历史上后金攻锦州、宁远不克退走。这次后金进攻锦州时间上是符合的,可正如穿越众也担心他们的到来多少开始改变历史一样,这次后金连皇太极也亲自上阵外兵力也增加了不少。
有这变数加辽东战略改变时间太短,不少防御措施因时间匆促而不够完善或不理想,如火炮就少了一些完全是开战前将所有的佛朗机先秘密集中在锦州的,就这如后金全面进攻城墙上的火炮数量有些不足。
由此可见锦州正常情形下可以不失,最怕后金因大明正在训练新军,为达到控制通向辽东的辽西走廊的目的全线强攻也是有危险存在的。
正因天启从吴世杰、褚家兴等人讨论时知道锦州还有这方面的硬件不足,所以上午捷报上知道后金乃是三面重点试探性进攻,被诱进坑里才死伤如此惨重,心里很开心后金的谨慎过头以及穿越众的坑杀之计成功。
这一计虽杀敌不多却让后金气馁与畏惧,至于是否孙承宗谎报军情天启一点也不怀疑。那是因为天启熟悉孙承宗,穿越众从历史记载也提供佐证。
还有有了电报过去向外传递信息困难,现在下面的人也可以马上举报揭发外,电报局人员也是可以向之核实的。
更关键穿越众的整个战略调整计划很好,一战完全失去宁锦影响不小也不好。还有他们的手段虽说多了四百年积累毕竟没有实践,这次兵仍然是辽东的兵,城也是原来的城,只有武器稍微有些加强,基本上只是穿越众谋划了一下就获得前所未有的大捷,那么他们计划的辽东战略肯定能够成功。
如此欢欣好事竟然有御史责疑,让天启气极而笑。如果真觉得不可能也该打仗之后建议调查才对,如果出于政争偏见这样的军国大事也敢胡言乱语污蔑?
于是天启对这些奏章批了: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乃是因许多问题不可能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世人面前,但风闻也要有闻才是,这个奏章弹劾孙承宗的罪名风闻何处?若非风闻想当然或出于党争目的,肆意攻击污蔑执行重大军国之事的大臣该当何罪?
作了批示天启又让大理寺对上弹劾奏章的人进行审理,有风闻则可,没风闻从重议罪,为的是让御史牢记他们的本职工作,而不是肆意攻击与污蔑其他官员的。
如严厉让想当然后恶意弹劾的御史不曾料到,再说上午电报刚到下午弹劾何处去''风闻''?除非真风闻才可以做到,而真可以风闻也不必当御史,干什么不发财。
还好大理寺官员同情这几个御史,交代不了风闻何处却替他们强调:事属可疑、出乎常理、一心匡正、过于急躁、非为党争。
对此天启一点也没有买账,认为大理寺和稀泥。有疑事后问查,无凭无据无风闻就肆意污蔑不可以,所以此风不可长,御史该削藉为民永不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