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有点严肃的对上戚衍的眼眸，很认真的问道：“你知道花渡出了什么问题么？”
戚衍神色淡淡：“当然知道。”
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他一手开发和策划的游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花渡》。
无论是，他手底下最出色的游戏测试员，这个游戏的001号隐藏gm天歌在游戏里莫名其妙的失踪，还是，有人将目标放在渺渺身上，想对她下手。
就算昼伏夜出，日夜颠倒，一天花将近十几个小时在游戏里检测游戏数据，破解一大串难以破解的病毒程序，戚衍也甘之如殆，因为他知道，和那个人的交手，只要他行差踏错一步，对于渺渺和天歌来说，就是前路万丈深渊。
还好，不比公测刚开始，现在有莜莜和萧然帮他，他也能稍微喘口气，那个人，绝对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挡住的，因此，他现下最关心的，是天歌、是渺渺的事，秋落倾城雪和她背后的人想利用信息芯片，利用宁如轻尘的账号玩什么小把戏，他没空管。
天歌对这个游戏的了解程度不在他之下，他一点也不担心她，比起近似于不近人情冷漠和漠不关心，这是他对天歌实力的完全认可，何况，天歌也不需要他担心。
.......至于渺渺，第二账号，是他留给渺渺的救命稻草，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不说内测，就说公测，这一路上，都是渺渺一个人自己闯过来的，她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助了，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帮她，他是不介意的。
其实这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把网游里的情谊当作一回事了，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师徒情谊，来去聚散，终有所依，有些人甚至会选择刻意遗忘在网游里的经历，当是大梦一场，船过水无痕，鸟飞不留影。
但是戚衍知道，他和渺渺骨子里头都不是那种能将心底感情轻易放下的人，所以，现在偶尔看着她单枪匹马，但身后谁也不在的模样，心口，还是有点发紧。
戚衍久久没有下文，沉默蔓延，莫奕疑惑出声：“戚衍？”
“一切正常。”戚衍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有些疲惫的绕过桌子，走到莫奕旁边，在控制板和键盘上飞快的敲了串代码，指着电脑屏幕上那一串数据：“除了公测头一晚和江湖第一美人大赛举办的第一天。”
“看来你的程序生效了。”莫奕松了一口气。
戚衍摇头：“未必。”
“我查过那人的ip地址，也就是宁如轻尘账号出现异常时的ip。”戚衍淡淡挑眉：“结果，果然有意外发现。”
“跟英国的ip不同，这次的ip是在c城内，而且...”戚衍冷笑：“跟宁如轻尘的ip，没什么不同。”
“你的意思是？宁如轻尘自己制作了头盔的信息芯片，自己代入头盔？”莫奕皱眉：“有什么意义吗？他自己不是有第二账号？”
“你先听我说。”戚衍没有告诉莫奕，除渺渺外，特权头盔里第二账号的特权已经被他取消了，原本宁如轻尘第二账号的特权被vivi换成了其他的好东西，作为莫奕的好友，把莫奕蒙在鼓里，戚衍还是有那么点罪恶感的。
“我顺手查了查秋落倾城雪的ip，结果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说到眼前一亮时，戚衍的神色没有改变，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秋落倾城雪的ip和宁如轻尘异常的ip和正常的ip全是同一个ip。”
“你是说，这两人同居？”莫奕再无以往的淡然，默默睁大了眼。
也是，毕竟对于受过严格家教的从未谈过什么恋爱的莫奕来说，这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不过他却在人前扮演一个完美的总裁角色而已，至于理由，很简单。
幻世需要一位冷心冷清几乎不对任何如云美女动心的冷酷的总裁角色，他只有拥有这样的形象，才能有足够的气场镇住合作方和竞争对手。
一开始，莫奕的确也尝试过代入这种人设，毕竟这样完美符合人设的人，他身边恰好就有这么一位。
要是说冷淡，戚衍更符合总裁这一位置，认识戚衍这么多年，莫奕了解戚衍的性格，他不习惯对人亲切，总是淡淡然的，有礼却生疏。
莫奕很清楚，哪怕是假装出来的冷然，也能避免掉很多麻烦，但是天性使然，他不能像戚衍一样长期保持这种冷漠，虽然很大程度上，受戚衍的影响，他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的气质与戚衍无二异，之后他便慢慢转变走亲民路线，假装性格随着时间流逝悄然改变，连莫奕自己都有这样一种感觉，他跟戚衍，真的是完全相反了。
全然不知道莫奕心里复杂的想法的戚衍轻笑，目光划过一丝兴味：“没有十足十的证据，我不能断言，但现在却是......拭目以待了。”
的确让人拭目以待，为什么渺渺的账号在他之前就被其他人用极其繁琐复杂的程序保护起来，又是为什么，音灵幻境这组本不存在的数据竟然会在内测出现，不仅如此，还被人以一种强制的手段强行封存到公测，他们竟然无法破解半分，这背后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有意思。
那个人到底想传达给他什么意图？
是敌？
还是友？
“哎...”莫奕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拍了拍戚衍的肩膀：“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戚衍似乎一语双关。
听到这句话，莫奕打了个激灵，望向戚衍的眸子有着莫名的情绪，而后，神色一变，先是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越说脸上表情越来越丰富，最后还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真是不知道，当时渺渺冲破重围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渺渺厉害吧？当然这都是vivi跟我说的，我没有亲眼看见，那时我还在加班......”
戚衍听着莫奕的长篇大论，有一丝愣怔，莫奕说的太生动，好像记忆中的绿衣女子就近在眼前，她受伤，她生气，她无助，她在他心里还是最生动鲜活的模样，甚至让戚衍觉得有点害怕，渺渺会怪他。
莫奕的声音跟他不太像，但是在游戏里却一模一样，此时却有一个缥缈的女声，像碎片一样，凌乱的飞进戚衍的耳中。
那是在《花渡》内测时，在邪影山庄所在的影散山上，影散山和换盏阁是整个游戏最高的地方，戚衍似乎看见一个绿衣女子站在悬崖边上，扭头看着他，委屈的快要哭了：“师父，真的要从这跳下去么……”
他点头：“如果你想把轻功操作练的登峰造极的话。”
她脸色发白，浑身僵硬：“我恐高……以前还差点被人推下楼过……”
练踏云逐风前五重操作的时候，他可没听她说过她恐高，以为她又想出点什么借口逃避被她称为“魔鬼地狱练操作十八式”的磨砺，一转眼，他却看见绿衣女子脸色毫无生气，目光空洞。
知道她没在说谎，他忽然多了点耐心和温柔：“没关系，我们一起去克服它。”
那段时间应该是他对渺渺最有耐心的时候了吧？
后来，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恐高症，如果觉得自己没有，那是因为还站得不够高。
内测时，渺渺在游戏里笑着对他开玩笑，虽然他很多时候近似哑口无言，但那种暖意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即使没有暧昧的对话和行为，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种比亲情更浓烈的感情……
也许是作为师徒相处时间久了，他太了解她，也太了解自己，他对渺渺又没有爱情，渺渺也对他没有爱情，即使做她师父那么久……
动心过吗？说不清，道不明，复杂的情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是无奈还是疲惫，只有他自己知道，于是，还没听完，戚衍就转身离开，清冷的声色远远传来：“这样也好，接下来，我有很多事要做，顾不上那么多。”
“......顾不上那么多吗？”莫奕重重吐出一口气，有点惆怅地起身，望着整幅落地窗外的景致，又笑了笑：“真是口是心非，明明自己就像个老父亲一样，也不知道当时渺渺是怎么挺过来的，那简直是把她当gm一样培养嘛.......”
论坛上几乎是已经把该有的不该有的，真实的虚构的，反正是能说的全都说了一遍，即使他没有刻意去关注，光是vivi已经叽叽喳喳全部念叨了个遍，莫奕有点想笑，渺渺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要命。
真不愧是他……和戚衍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