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兼职妇科?

  这个春节应该是我有生之年,哦不,长这么大以来度过最忧伤并且忙碌的春节。

  大年初五这天,我爸接到亲戚的电话,说我大爷家的儿子出车祸去世了。

  我这个表哥在外地打工,坐了天一夜的火车,在火车上也没休息好,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闯了红灯,结果被一辆大卡车迎面撞上了,当场去世。我大妈本来心脏就不好,一时间接受不了,直接进了icu,我大爷更是一夜长了满头白发,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个春节,结果变成了丧事。

  我妈不太想让我跟着过去的,认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爸说好歹也要过去走一趟,是个礼数问题,于是我们一家三口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去了我大爷家。

  我一个女孩子家的,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大爷家还在农村,对于丧事有挺多规矩的,于是就更没有我一个女生的容身之地了,到了那的第二天我就离开了他家,跑去医院看护我大妈去了。

  当天下午我大妈出了icu转到了普通病房,清醒过来后整个人以泪洗面,哭到眼睛都发炎了,睁都睁不开。我只能坐在旁边一张一张给她递纸巾,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我能说什么呢?安慰她?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我的安慰不会有一点用,只能她自己消化。

  我突然特别感叹,真是世事无常,我和这位表哥最然不是经常见,上次见他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可他人挺好的,每次见到我都会给我买一些好吃的,人也特别有礼貌,我妈以前还总当我面夸他,说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这种人。他也有一个挺漂亮的女朋友,而且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可谁能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人总是不被上天眷顾的。

  家里所有的亲戚都去我大爷家帮忙去了,医院就留我一个人在陪大妈,中午我去给她打饭,回来的路上一堆医护人员急急忙忙的往我大妈病房跑,我突然心慌了一下,拉住一个护士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我大妈一时没想开拿水果刀割腕了,现在失血过多,被送往手术室了。

  我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说让我在医院等情况,看看有没有生命危险,我大爷的情况也不太好,整个人精神特别恍惚,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一样,他不敢贸然和他说我大妈这边的情况,怕再把他刺激出什么事情。

  挂了电话后我一直守在手术室外,期间护士出来一趟说血库不足,需要输血,带我去检查了一下,好在我俩血型一样,我给大妈输了血。

  可能是我自己身体素质太差了,献完血之后我头有点晕,也忘了在手术室外坐了多久,大门终于被推开了,医生说我大妈没事了,就是失血太多,现在处在昏迷状态,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并且嘱咐我千万要盯住病人,不能再让她有过激行为了。

  我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给我爸打电话报了个平安就回病房守着我大妈去了。

  我要了一张陪护床,晚上陪我大妈住在病房,但我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两天发生挺多事情的,我心情也是很低沉,特别今天听到我大妈自杀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慌,我最见不得生离死别了,但这些事情却也是无可避免。

  我突然想到了梁寻,他作为一个医生,对这种事情肯定都麻木了吧,每天有那么多的生命在他眼前来来去去,见惯了生死,看淡了离别。

  怪不得梁寻当医生之后性格都变的冷淡了些,有谁会在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离别的压抑感伤之后还能保持一个活泼开朗的性格呢?

  医院是个神圣的地方,但也是个黑暗的地方。

  第二天我大妈醒了之后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子,不哭也不闹,就静静的发着呆,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仿佛一潭死水,这样的她让我更害怕,寸步都不敢离开,生怕她再想不开。

  我在医院陪了四天,我大妈的女儿处理完我表哥的事情后来医院把我替了下来,我妈说她和我爸要在我大爷家再留几天,帮着照料一下,让我先回家。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回了家,回家之后找陈凡出来说说话,这几天给我憋坏了,心里特压抑但还找不到人宣泄一下。

  陈凡说我就是心思重,见到点什么难过的东西就把情绪都转给自己了,这样子不会过的开心的。

  我不否认,所以我来找她发泄了。

  我们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去电玩城完了一堆非常幼稚的游戏,最后去ktv嚎了一晚上。

  “舒服了吗?”

  我们从歌厅出来时已经半夜两点了,但是街上还是灯火通明的,我挽着陈凡在大街上压马路。

  “舒服了。”我大口吸了一口空气,家乡就是好,不像北京,出门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口霾把自己毒死,我笑着冲陈凡说,“谢谢你。”

  “客气什么,姐妹之间用不着说着些。”

  “和你我倒是不客气,不过你家那位呢?你这么晚还不回去他不生气?”

  陈凡和余行大年三十晚上在北京余行家和余行父母一起过的,大年初三才回陈凡家这边。

  “我和他说了我出来陪你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刚刚我给余行发短信了,他一会就来接我们俩。”

  我哈哈一笑,“真好,免费劳动力。”

  陈凡笑着推我一下,“屁啦,给钱,我老公不能白为别的女人服务。”

  看着她的笑脸,我突然想到了刘扬,那个黑黑胖胖的、默默喜欢了陈凡很久的男生,最后就连陈凡结婚了他依然没有表白过。

  “你有刘扬的消息吗?”

  “没有,他应该回美国工作了吧,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没事。”我摇摇头,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刘扬其实比我还惨,他的这份感情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在宣之于口了,陈凡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高中时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很喜欢她,只是没有勇气告诉她。

  “你过完年什么安排啊?哪天回北京?”陈凡问我。

  “应该正月十五之后吧,也许会晚一点,没定下来。”最近有杂志社和我联系,要出版我在网络上连载的小说,有一些相关事宜还没敲定,定下来之后我才会回北京,“你呢?”

  “我正月十八就要回北京上班了,余行正月十六,没办法,我们打工的上班是死日子,可不像你,这么随便。”

  “哪有随便?我也是打工的啊,就是刚过完年杂志社不忙而已,能请下来假,要不然我哪可能这么随便?而且我的工资也是按天数领的,少上一天班我就少拿钱。”

  陈凡笑道,“呦,你一个大作者还差这点钱?”

  “差,当然差,谁会嫌钱多啊。”

  我和陈凡说说笑笑走了一会,不远处一辆车冲我俩闪灯,照的我眯起眼睛,它直接停到了我身旁,我以为是余行的车,可车窗一摇下来确是一张我好久没见的脸。

  “你们怎么在这儿?”

  “那个……我们出来玩。”

  时隔这么久再见到梁寻我竟然有点紧张。

  梁寻看了看我和陈凡,仿佛在看两个大半夜两点出来玩的神经病一样,他说,“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陈凡不怀好意的哈哈一笑,然后松开我的手,把我往前推了推,“你送安栾回家吧,余行马上就来接我了。”

  靠,说好的姐妹同甘苦共患难呢,这就把我扔了?

  说来也巧,陈凡的话刚落,余行的车就开了过来,停在她的脚边,陈凡立马上了车,还冲我摆摆手,“我先走了,你赶紧上车吧。”

  塑料姐妹花。

  我拉开副驾驶,坐上了车,梁寻往前开了会找了个道口掉头往我家走。

  “你换车了?”他在北京的座驾可没有这么低调。

  “没有,临时租了几天,我没有开车回来。”

  “哦。”

  没话说了,我把头往后座一靠,想眯一会,年纪大了真是不能通宵,过了十二点之后整个人精神就特别不好。

  嗓子有点痒,晚上歌厅嚎的太放肆了,我轻咳了几声,然后手上就被塞了瓶水。

  “谢谢。”我打开喝了几口,然后梁寻又从车柜里拿了一盒润喉糖给我,他的东西倒是齐全。

  我含了一片,不一会嗓子清明了不少,我打开车窗,吸了口凉风,嗓子更凉了,连头脑都清醒了不少,没了困意。

  前方一个红灯,车子停了下来,梁寻把我的车窗摇了上去,突然问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你心情不太好。”

  我微微偏过头,余光里映出了他的侧脸,“我大妈的儿子出车祸去世了,前几天我去医院照顾我大妈,期间她割腕自杀了一次,还好救了回来,不过现在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了。”

  再提起一次还是觉得挺感伤的,梁寻果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淡淡的说,“这么大的打击,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接受的。”

  梁寻重新发动车子,我侧过头看他,“你是不是对这些事情都免疫了啊?”

  “见过太多了,确实不像你这样感伤了。”

  我撇嘴,“冷血。”

  梁寻轻勾了勾唇,“这就冷血了?我还见过七个多月的孕妇出了车祸,胎死腹中,当时孩子都成型了,取出来时就已经没气了。”

  ……要不要说的这么有画面感?

  我不禁打个寒颤,梁寻继续说,“一开始我也不太能接受的了这些,不过后来渐渐的看淡了,也经历的多了,生老病死、天宅人祸避免不了,这不是冷血,只是顺应人事而已,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去世我就感伤两天,那我不用治病救人了,天天回家忧愁去吧。”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也别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吧,我又不是医生,可没那么容易接受这套洗脑套餐。

  我感叹,“生命多可贵啊,真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自杀?”

  梁寻看我一眼,淡淡的说,“要不你也自杀一次,近距离感受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快感啊?”

  “……”这是人说的话吗?“我为什么要自杀?不缺钱不欠债的,难不成为情自……”

  我顿住了,猛地反应过来,我垂下眸子,捏紧了手里的水瓶。梁寻也有些不太自然,他抿了抿唇,小梨涡一闪而逝。

  “对了。”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心血管科的医生吗,怎么还见过生孩子?”难不成他还兼职妇科?我记得我和他五年后第一次见面就是我去看妇科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替我检查的大夫。

  不会吧?真的干妇科?

  梁寻貌似看出来我的脑补,解释道,“大学的时候都学过,只不过不是专业而已,就是院里人手不够的时候顶一下,偶尔。”

  我很诚心的提醒他,“你见以后未来的丈母娘时千万不要提你在妇科工作过,否则百分之八十会黄。”

  “为什么?你们就这么歧视干妇科的男医生?”

  “我倒是不歧视,不过她们老一辈肯定歧视。”

  有个电视剧,忘了叫什么名字了,里边的女婿是乳腺科医生,丈母娘就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闹的头破血流的。

  “都是平等的,哪那么多讲究,有能耐她们一辈子别的妇科病。”

  我笑,“这算不算是医生的诅咒?”

  “这算是医生的告诫。”

  梁寻的车停在我家楼下,我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梁寻看了看我,能看出他纠结了很久的样子,最后他小声的说,“以后别大半夜出去玩了,不安全。”

  好像被现实甩了个嘴巴一样,我们之间,他好像没立场和我说这句话吧。

  梁寻的行为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他会无意间表现出对我的亲密,又会很清醒的告诉我各自安好。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我看不透。

  那就算是个朋友之间的善意提醒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

  我打开车门下车,和梁寻笑着摆摆手说,“开车注意安全。”

  从头至尾,我很坦然,真的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

  梁寻眸色沉沉的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继续停留,也不想探究他眼神里的深意,我转身进了楼道。

  果然放下心事才会过的轻松。

  梁寻你看,我做到了,做到了你所希望的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