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或许我们都该释怀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医院,就是听到陈凡话之后心里很烦躁,特别烦躁。

  就仿佛像是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上了一样,这种慌乱的感觉甚至比当年的知道江安喜欢梁寻时更强烈。

  虽然,梁寻从来都不属于我。

  陈凡硬拖着让梁寻陪着她各个科室做检查,说是怕医生糊弄她,多收她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这么个烂借口。

  我去的时候陈凡正在做检查,梁寻看到我的时候愣了愣,转念一想也明白了。

  我略微有点尴尬,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了医院。

  陈凡一见我来了,把我和梁寻一起推出了房间,“你们别打扰我检查,都出去。”

  ……她要不要这么明显。

  我们站在病房门口,梁寻挠了挠头,双手插兜,低着头点着鞋尖。

  曾几何时,我和他无话不谈,对着电话都能话题不断,就算电话接通两个人谈到没话说了也不会觉得尴尬。

  可现在呢,我们都变了。

  “你吃饭了吗?”半晌,梁寻淡淡的开口。

  我在想,如果我这时候说吃了,他会说什么?

  如果换成以前的梁寻,他可能会勒着我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吃了也陪小爷我出去再吃一顿。

  当初的我们,真的好久远了。

  之前同学聚会的时候听刘扬说过梁寻开的车很好,当时我还觉得他有点夸张,直到我今天见到了梁寻的坐骑,我怀疑他可能是贪污了,要不然为啥才工作一年就买了这么好的车?按我现在的工资,至少再奋斗个三五年才能买的起。

  我上个月刚把驾照考下来,想买个大众来着,可惜我爸不让我买,说北京这地段,坐地铁上班都比开车时间短,更何况,女司机就是马路杀手,为了我和万千人民的安全,他强烈制止我买车。

  “你工资多少啊?”我坐在车里,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车挺好的。”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我的工资都是光明正大的。”

  我撇嘴,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问问而已。

  我和梁寻去吃了火锅,我好久没吃过火锅了,要点辣锅,梁寻不让,“吃清汤的,你的病不能吃辣。”

  我脸一红,“我已经好了。”

  “那也不行。”梁寻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清汤。”

  独断。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绅士精神,点菜这种事情都不问问女生的意见吗?”

  梁寻把我的杯子擦干净,倒上果汁,“我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换口味了。”我说。

  “那你重新点?”

  “……”

  梁寻在高中的时候吃火锅不喜欢先吃,而是喜欢照顾别人,给别人涮菜涮肉,把别人伺候饱了才自己吃。

  我当时还一度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我才伺候我吃火锅,后来我发现他和谁吃火锅的时候都是那样的,我严重怀疑他有吃剩菜的毛病。

  所以当梁寻一个劲的往我的碟子里夹菜的时候我倒不觉得尴尬,吃的还挺高兴。

  “你现在住哪啊?”梁寻给我把果汁续上。

  “我自己租的房子,三环附近,离我公司挺近的,你呢?”

  “我也在三环附近。”

  “租的?”

  “要不然呢?”

  我吐吐舌头,“我以为你买的。”

  “我只是个医生,不是大款,北京这房价……”梁寻咂咂舌,“确实有点肉疼。”

  能开得起那么好的车,估计也不能缺钱了,他要是还肉疼的话,估计我这辈子都买不起房子了。

  “听说陈凡要结婚了。”

  我刚吃点梁寻就又把我的碟子填满,我边吃边点头,“对啊,她那人你还不知道,行动派,说结就结,一点不听劝。”

  梁寻说,“挺好的。”

  “好什么呀,她才多大,现在就结婚,万一那男的婚后对她不好的话怎么办?万一家暴怎么办?万一出轨怎么办?离婚吗?离婚后的女生很难找得到更好的男人了。在没了解清楚这个人的心性之前就草率结婚是对双方的不负责任。”

  现在的社会对女生有一种歧视,离婚后的男人和女人就不一样了,男人离了婚不耽误什么,重新再娶一个,没有人会拿离婚的事情去点评男人。但女人就不一样了,离了婚之后就会被打上一个二手的标签,再找男朋友的时候会被看不起的。

  凭什么啊?

  嘴上说着当今社会人人平等,其实男女主义还是存在。

  梁寻抱着肩听我说完后慢悠悠地点评,“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我没激动,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只不过我劝不动陈凡,她太轴了。”

  陈凡认定的东西,除非她自己舍弃,否则,任何人别妄想能劝得动她。

  这就是那句老话,一条路走到黑。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梁寻见我吃完了才开始动筷子,锅里已经没有什么菜了,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吃的也太干净了。

  “要不然再点一点?”我说。

  “不用。”梁寻很自然的把我的碟子拿过去吃,“我不太饿,吃点就行。”

  我有点尴尬,那碟子里还有我吃剩的火锅料呢,我都嫌弃我自己吃的脏……

  我又想起来我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那时候他也是直接喝我剩下的饮料,高中三年里,他也无数次喝过我剩的东西,那时候我习以为常,可现在,我的心竟然怦怦的跳。

  如果抛开一切,抛开五年前的那场意外,我们是不是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呢?

  造化弄人。

  吃完饭以后,梁寻先把我送到了杂志社,然后开车回了医院。

  那几个小姑娘看到了我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一个劲的追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就是个朋友。”我解释。

  一个小姑娘笑眯眯的问我,“那他又女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

  “那你能帮我介绍一下吗?”

  “……好好工作。”

  这帮小姑娘不想着靠自己的本事努力,天天想着怎么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她们家里人知道她们这么不求上进吗?

  我替她们羞耻。

  下午的时候,我想给陈凡打个电话问她体检情况,一摸兜发现电话不在,办公桌上也翻遍了就是没有。

  我用办公室电话给我手机号打了过去,不出意外的听到了梁寻的声音,“你手机落在我车上了,我下班之后给你送过去。”

  “哦,好。”

  很简短的对话。

  一下午我都心不在焉的,五年后第一次再见梁寻之后我觉得我俩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可,我怎么了呢?

  因为陈凡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就把自己折腾到了医院,“情敌”没见到,还和梁寻一起吃了一顿饭,又把电话落到他车上,晚上还会见面……

  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再见梁寻之后,我无数次给自己洗脑,我和他没关系了,我对他没想法了,我们也不可能了。

  可,我的心,怎么这么乱呢?

  接咖啡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咖啡溢出来流到了我的手上,半只手都被烫红了,我拿凉水冲了好久才缓过来,不过还是有一点红。

  晚上梁寻来找我,我在收拾东西,他在门口等我。

  中午让我帮忙介绍梁寻的那个女孩子特别胆大,一脸娇羞的过去和梁寻要微信,还要了电话,梁寻没拒绝,通通给了。

  真是来者不拒。

  我走过去把电话拿过来,“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行,你回吧。”

  梁寻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暗淡,“没关系,这时候地铁人太多了,我送你吧。”

  我静静的站了一会,还是打开了车门。

  就给他个面子吧。

  坐上车之后我发现梁寻在盯着我的手,我低头,被咖啡烫到的地方红红的。

  我把手放到兜里,“没事,被咖啡烫了一下。”

  梁寻没说话,下车去附近的诊所买了个药膏,“一天涂三次。”

  我愣愣的接过来。

  不一会,梁寻的车就停到了我的楼下,他语气有些惊讶,“你住这儿?”

  我点头,“嗯。”

  “哪栋?”

  我指了个方向,“这栋。”

  “多少楼?”

  您查户口呢?

  “12楼。”我说。

  他看着我,略微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住19楼。”

  缘分真他娘的奇妙。

  我甚至怀疑梁寻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北京,并且早就打探好了我的位置,然后故意和我买一栋楼,然后在医院和我制造偶遇……

  哎,自己想的也太美了。

  梁寻说他才刚刚搬进来一个星期,怪不得我没碰到过他。

  我们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让我有些压抑,梁寻站在我的旁边,他变高了,我踩着高跟鞋还没到他的肩膀,他现在可绝对不止一米七九点六了。

  “梁寻。”

  电梯在慢慢上升,我的声音回荡着。

  “嗯?”他转头看我,“怎么了?”

  “那个……梁叔叔身体怎么样啊?”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就想问了。

  梁寻半垂下眸子,“还好吧,不太影响正常生活。”

  不太影响……那还是有影响的,那可是身体器官啊,怎么会没有影响呢?

  “对不起。”

  这是我迟到了五年的道歉。

  梁寻笑的很苦,嘴角很僵硬,能看出来他在努力的让自己微笑,但真的很假,“这三个字你爸爸已经说的够多了,而且……跟你没关系,我没怪过你。”

  没怪过我吗?

  那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的就离开了呢?甚至连句再见都没有。

  如果不是我去医院看病,我俩是不是根本不会再见,他回国之后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要联系我?

  我不想再问了,问多了也只是徒增悲伤而已,我明明知道答案的,何必再给彼此添堵。

  电梯停在十二楼,我出了电梯,梁寻喊住我,“安栾,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从来没怪过你,你……别想太多了。”

  我没说话,听着身后电梯合上之后才缓缓的转身,亮红色的数字停在了十九,我转身回家。

  对啊,都是过去了,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周杰伦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错过的时间怎么买?

  谁都付不来。

  或许我们都该释怀,

  让过去安静下来。”

  所以,把过去都埋在土里吧,张开双臂去拥抱更好的明天。

  晚上我和我妈通电话,我说我遇到梁寻了。

  我妈问我,“那你想怎么样呢?”

  “不知道,但我和他的相处总觉得心里有疙瘩,我解不开,压的我难受。”

  再见之后的每一次见面都让我觉得压抑,甚至心累,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说以前?感觉没必要了。

  说以后?也没什么可谈的。

  我妈低低的叹了口气,“安栾,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

  第二天早上,我刚下楼就看到梁寻的车,他在等我。

  梁寻摇下车窗,“上车吧,我顺路送你去公司。”

  我看了看他,拉开车门上车。

  一路无言。

  以前那个在我面前嘴皮子像机关枪的男孩子早就没了,现在的梁寻更多的是成熟、稳重。

  我下车后说了句“谢谢。”梁寻看着我眼神颇有深意,然后他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一脚油门离开了。

  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高中的时候梁寻说过,不喜欢我和他说“谢谢”这两个字,太生分了。

  不过我记得他也说过不要和他说“对不起”,可我欠他的,我爸欠他爸的,无数句对不起都抵不掉。

  人生啊,就不能追忆曾经,越想越难受。

  下午没等到下班我就和主编请假先走了,因为我觉得梁寻下班还会去杂志社找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是一种第六感。

  果然,到了下班的时间,社里的一个小姑娘给我发微信,说梁寻来杂志社找我了,但我不在。

  我把手机关机,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未来我只想好好的。

  人啊,不能被年少时期得不到的东西困扰一生,如果我舍不掉,那就逼着自己舍掉。

  连着几天我都早出早归,比平常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地铁上都没有什么人,不用和一堆人肉贴肉的挤来挤去,多好啊。

  下午我早半个小时下班,最近杂志社没啥工作,主编对我也很宽容,不太计较我早退的问题。

  其实,没有梁寻的生活也还不错。

  只是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十九楼的人睡着了吗?

  我们离得这么近,却又好像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