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凯给我打电话,一脸愧疚的说他意大利那边的工作走不开,估计得延迟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没法早点回来照顾我了。
可能是一个人单身在外太久已经习惯了,并不会太想依赖别人,我觉得陈凯不回来照顾我也没关系的,毕竟工作为主,男人闯事业才是正事。
我让他专心工作,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杂志社那边我请了几天假,主编对我非常宽容,宽容到非常平和的对我说,如果一天再屁事一堆的话,就可以一直呆在医院里不用回去了,我差点哭了出来。也不怪主编发火,这段时间我三两天就请假,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已经好几个月没拿过全勤奖了,确实有点过分。
我这人屁事也确实多,认床就是其中一项,尤其是医院的床,医院在我的认知里本就是阴森的地方,外加身体不舒服就更难以入眠了,大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在我刚想爬下床找水喝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缩回被窝里,拿被子把头蒙上。真他妈后悔平时看太多恐怖片了,现在都快自动代入了,生怕下一秒一只血淋淋的手来掀我的被子。
门被推开了,我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脚步声特别轻,然后我的被子被慢慢的掀开,接着一双温暖的大手贴上我的额头,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
“还好,烧退了。”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屋子里,梁寻的这句低喃格外的清晰,一字不落的掉进我的耳朵里。
鼻子突然猛地一酸。
所以,他大半夜不睡觉偷摸来我的病房就是为了看我烧退没退?下午不还说怎么不烧死我吗?
还算他有点良心。
我突然想到了张宛,梁寻的女朋友,她知不知道我和梁寻的事情呢?如果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心情呢?虽然我只在饭店见过张宛一次,但我能看出来她是属于那种温婉居家型的,婚后会和丈夫相敬如宾的那种女人,生活没什么争吵但也不会有什么激情,梁寻真的喜欢这种吗?
回想起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梁寻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又或者我问过但是忘了,总之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
我其实挺想问问他的,是真的喜欢张宛还是迫于各方面才找了一个女人在一起呢?就好像我自己和陈凯,谈不上喜欢,但又好像该和他在一起。
梁寻没有出去,我能感觉到他就坐在我的床旁边,我继续装死,因为我没有勇气开口问他,更加不想面对我们这段早已说清但又好像紧紧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如果真的断干净了他为什么要管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是不是和陈凯同居了?又为什么大半夜来跑来偷摸关心我有没有退烧?
若近若远、似有似无。
我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也不知道梁寻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昨晚梁寻好像隔一会就摸我的额头,我的身体也很争气,今早没再反复发烧,不过还得乖乖把吊针打完。
上午九点多护士来给我扎上吊瓶,不一会沐沐就进来了,带着一堆早餐,我受宠若惊,然而她笑着告诉我说这些全是梁寻让她帮我买的。
我问她梁寻呢?沐沐说梁寻凌晨两点上了台紧急手术,到现在还没下来呢。
今早两点多手术,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七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身体能抗住吗?
我半开玩笑的说,”半夜两点还上手术啊,这当医生可真不容易。“
今天打的是左手,我可以用右手吃饭,沐沐帮我把早餐都打开,”本来定的是今天下午手术,可昨晚那个病人突然发病,但好在被控制住了没什么大事,今天再做手术也可以,不过梁医生好像格外的重视那床病人,就大半夜手术去了。
我努力装作很平常的交谈,“格外重视的病人?和梁寻什么关系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病人的女儿好像和梁医生关系很好,要不等梁医生下手术你自己问吧。”说完沐沐离开病房去上班了,而我吃进嘴的早餐食之无味。
打完吊针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沐沐说梁寻已经下手术了,不过他并没有来看我。
当然不会来看我,因为他在陪女朋友啊。
我打了三个多小时的吊针坐的腰都疼,出病房溜达一圈,刚走没两步就见到了梁寻和张宛,他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张宛好像哭了,梁寻应该在安慰她,手还搭在张宛的背上,好一副甜蜜的画面。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回病房的时候梁寻突然抬头看到了我,他眼神里好像有一闪而过的慌乱,我没抓住,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摸上我的额头,“你病好了吗就出来瞎晃。”
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去摸别的女人的脑袋真的好吗?
越过梁寻我看到张宛坐在椅子上眼泪还没干的盯着我和梁寻,那泪光闪烁的无辜又迷茫的眼睛让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要勾引别人男朋友的小三一样。
我有些不太自在的打掉梁寻的手,“我就是发烧而已,又不是癌症,有什么不能动的?”
我的话刚落,梁寻仿佛听到了什么厌恶至极的话似的,对着我的脑门就来了一巴掌,“你瞎说什么呢,快点呸三下。”
“你当医生还信这个?”
梁寻不想和我废话,严肃至极,“快点。”
在他的逼迫下我不得不像个随地吐痰的道德败坏者一样吐了三下,“行了吧。”
他这才满意,然后像打发狗一样挥挥手,“你先回病房吧,我一会去看你。”转身和张宛进到了身后的病房里。
“……”你妹的。
我没有回病房,而是偷摸趴在梁寻进了这间病房门口,床上的病人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带着氧气面罩,应该就是沐沐说的那位梁寻特别重视的病人,而他的女儿应该就是张宛。
可不得重视吗,这是未来老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