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望向她憔悴的双眼，重重应了一声。
“快去吧，你的朋友还在等你呢。”
陆离便转身走了。
在他后面的杜若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像是秋天的枯叶被残风吹过，晃落进水潭里引起的圈圈涟漪一般，不动声色却是秋天里最动人心魄的一景，令人经久难忘。
陆离找到研制院外面等他的王飞时，却意外地见到一个已经几个月不见的人——隔离罩初成时，孤身一人去找覃欢的雷昊阳。
陆离看见他，率先出口，语气里满是兴奋：“雷师兄！见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雷昊阳脸上虽然有些风霜，但依旧是那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他乐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要不要抱一个！”
陆离真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给就给，都是大老爷们，难不成我还怕你赖上我！”
雷昊阳没想到陆离这么热情，有些招架不住，两手把他推开：“师弟，你矜持点，都是承灵人的炼气者了！跌份！”
王飞在一边看得挺满意，叫喊道：“哎哟，眼睛被刺到了，真疼！”
陆离笑着放开他，不理睬王飞，看着雷昊阳道：“这么说师兄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雷昊阳的笑容忽然僵硬住，勉强笑道：“一半是一半不是。”
陆离叫他快说。
“苏秦中了噬灵刺，自己九死一生回来后，坦言相告，被送到了研制院这边，准备接受试验，我来看看他。”雷昊阳望着陆离的眼睛道，“还有听别人说你在研制院这一边，我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
王飞在一边不耐烦道：“说重点！”
雷昊阳立即加快了语速：“覃欢他在噬灵鲨破江时，便已经中了噬灵刺，我费尽千辛万苦见到他时，他的眼睛已经变蓝，完全不认得我了，已然成为了失灵者。我心有不忍，便一路跟着他，后来体力不支，跟丢了，差点昏倒在荒郊野外，恰巧被经过的炼气者救了，被送回了方州。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不，但陆师弟你是承灵人，如果你刚好碰到他，请保留他的全尸！欢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归故土，哪怕是他的骨灰、也是可以的。我出过好几次外面，但能力实在有限，也拜托了很多外出执行任务的成员，但都没有找到他。作为他为数不少的兄弟，即使他死了，也该帮他完成心中夙愿。”
雷昊阳说完朝陆离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离扶起了他，正色道：“雷师兄，你就放心罢，不论你有没有拜托我，我若见着他也会这么做。从前在学院时，覃欢师兄也照拂过我这个不是本系的师弟，我对此一直没忘。你放心罢。”
雷昊阳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哽咽道：“真是谢谢你了陆离，还有上次我擅自一个人离开，真是对不住了。”
“咱俩师兄弟谁跟谁！再说当时你也是找人心急。”陆离道，“我就不去看苏秦师兄了，他这个人见到熟人，就说个没完没了，我怕他舍不得我走，还是回来再看罢。”
雷昊阳笑了笑，跟陆离说了句“注意安全”，便走向了研制院的大门。
王飞对陆离露出崇拜的眼神，学小女生嗲声嗲气道：“鹿儿，你真善良，人家这次没有跟错人！”
陆离笑骂：“滚！”
“怎么滚？”
“就地滚到北城墙，那里有人高阶炼气者接。”
“好咧！”王飞说完，一个口哨，二人上空竟有投影落下。陆离抬头望去，一只花鹰在他们头顶盘旋落下。
王飞得意道：“这是我从学院里借用的中阶灵禽，今天中午到期，还可以送我们上路。”
陆离无奈地看着王飞一个旋转就‘滚’到了花鹰背上。等花鹰再低一点，他才跳了上去。
“这天生地养的灵禽比气象灵禽的速度要慢一些，但也慢不了多少的。”王飞迎风道。
陆离随便地应了他一声，趁着没有出院门，查看一下玉牌。
有两个人发来讯息，一个是姜绎心，一个是方舒志。
姜绎心连发了好几条，连起来是：
大外甥，我该向吴苑系长她学习，她一个人默默无声地等了陆伯伯十几年，那样强悍又骄傲的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即使面对陆伯伯的冷淡也毫无怨言。我也该作些承灵人该做的事情了，我下午就跟葭草姐姐去疆州那边击杀噬灵鲨。你注意安全，我不送你了。
陆离在学院修炼时，也曾听班里的同学们八卦过吴苑与陆池霚的关系，最统一的结论是吴苑是坤灵国的一个世家大小姐，因为深爱陆池霚，放弃了家族荣光，跟着陆池霚来到了方州，一跟就是十几年，但愣是没有感动到陆池霚，两人始终是朋友的关系，并没有修成正果。陆离还清晰地记得这一个故事赚得了班里一众女生的眼泪，促进了想象力大爆发，衍生出好几个而爱不得的故事，还分为薄情郎和深爱派。而班里的女生们对于吴苑这个性格火爆的女系长也多了怜惜，上吴苑的课时，十足的认真和殷勤。惊叹到陆离等一众男生。
陆离想了想，回她：小姨妈好样的！我会保重的。你帮我跟陆伯伯交代一下我的动向罢，不然他会担心的。
看向方舒志的讯息时，只是单单叫他注意安全。
忽然玉牌恢复了一片玉白，陆离抬头望去，花鹰已经出了学院。斜斜望去学院，稀稀落落的人群，稀稀落落的灵禽，还有大片大片的枯黄。
陆离二人终于到了方州北城门。陆离跟守卫的守军讲明来意后，便见到了万通安排的五名高阶炼气者，都是六阶以上的。
王飞啧道：“大手笔啊！鹿儿你这个承灵人果真是金贵啊！这阵仗我就在卓玛江边见过一次。”
陆离也有些惊讶：“我也想不到！”
五名六阶炼气者显然都是经过训练的，给陆离打了招呼后，便站到了陆离身后，也没再说什么。
陆离一行人出了城门后。
有一名已至不惑之年的女炼气者询问道：“陆离公子，要乘坐灵禽么？”
陆离反问：“不是说，失灵区不适宜御动灵禽么？很容易被灵禽失灵者围攻。”
那炼气者轻声解释道：“六阶炼气者组成的五行阵威力甚大，只要不遇上高阶失灵者便不会有大碍。况且我们是往北边去，失灵者会越来越少。”
陆离赧然笑道：“那便由你们全权做主，哪种方式快，你们便用哪种，给我们个提示就好了。”
炼气者应后，便御出一只二丈左右宽的金黄鹏鸟。
王飞这时也已经把花鹰叫回了学院。
七个人便陆陆续续地上了鹏鸟，一路往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