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不服,还待再说,陆离伸手阻止了他,讪笑道:“这是应该的,我们遵从就是了。不过他们两个身受重伤,可不可以先给他们医治?”意料之外的,守军严肃摇头:“对不起,从进入方州城领地的这一刻起,你们都算是有嫌疑的伏灵者。”
王飞指了指石安歌:“那她呢?”
说到这儿的时候,驻扎军出声了:“她是森林部族的少主,不会中噬灵刺,可以放行。”
王飞啧道:“可以啊,你们一个小小的方州,竟然也看身份做事,王大爷也不是第一次见。大爷我是顺天府皇家学院的学生,能不能直接放行?”
驻扎军继续拒绝:“谁都不行。部族少主、天家皇子这些人物除外,他们都经过特殊的训练,而且一般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办,时刻关系到大局,上头命令我们不得过多阻拦。并不是你所说的看身份做事。就连我们外出执行任务的守军、驻扎军回来时,都要照例关上三天。”
王飞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石安歌,问道:“那如果我们是她的手下是不是就不用关了?”
“这个……视情况而定。”
“这么说是关定咯,关就关吧,不过先说好要怎么关。”王飞认命道。
驻扎军回他:“我们有特定的地方,周围布有阵法,一但里面有人灵异变,我们会立即觉察,立即击杀!”
“得了,你们说啥就是啥吧。”
“那麻烦你们了。”陆离谢道。
“小兄弟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驻扎军道。
陆离走向石安歌,轻声道:“安歌姑娘,你是等我们出来还是?”
“等你们出来,我先治好我的腿伤。”石安歌回道。“行,那我们就去了。”
“嗯。”
陆离三人就往箭楼里走,进了门口,眼前立即暗了下来,各种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有几十道目光纷纷射向他们,一路排去的几个房间里面都有着人。
有人直接不满出声:“什么嘛!又来了三个,我还有两天才能出去呢,可别让他们伤了我!”
“就是!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昨天那个死老太婆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娘的,突然就发起疯来!”
“就是,这帮人就是善良,要是我啊,死守城墙和上空,一个也不让进来,这样里面的人就彻底安全了。”
……
王飞乐了,讥讽道:“放心吧您,你们那么厉害,我们还没有那个能力伤害到你们,一有变异,立即死在你们的手中,放一万个心。”
里面的守军喝道:“吵什么吵,都安静点。你们三个,过来登记一下。”
陆离三人登记完后,被带到了里面的一个房间里去。
里面浓浓的一股血腥味,大概有十来个人,或瘫,或坐,或躺在石床上。呻吟声、哀嚎声、骂娘声、喊话声此起彼伏,一见到他们来,嘈杂的声音小了点,不过一瞬,又响了起来。
三人寻了一个角落,走了过去,那里面有一张脏兮兮的石床,没有人。
陆离和方舒志御气清理了一下,三人就盘坐上去,开始调息。他们都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攒不出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陆离睁开了眼睛,重重吐纳了一口气。
王飞因为后背有伤,方舒志恢复完正在帮他疗伤。
这时候,有一个女生凑了过来,盯着陆离的脸。陆离被她盯得心里不舒服,正待开口,对方先开口了,语气颇为惊喜:“真是你,陆离!我是任师姐啊!”
她的声音一出,陆离就已经觉得熟悉,再这么一说,便想了起来,这是他们土系的一位师姐,名叫任露,与他们对战训练过几次。面露喜色道:“任师姐,好巧啊!你也是从外面回来的?”
“对啊!”任露说着,又把头转向旁边,“师兄,陆离师弟!去过各州联赛的那个!”
一名男子看了过来,看到陆离的时候,站了起来:“还真是,你小子不简单啊,自己一个人从外面回来的?”
陆离凭着玉牌亮光,认出那也是土系的师兄,名叫俞京州,以前请过他们几个师弟去尚文阁吃过几顿饭。他苦笑道:“没这么厉害,我们仨人一起的。”说着,指了指还在运气恢复的王飞和方舒志。
“哦哦,这样啊,那也厉害了,我们五个同学一起去迎日湾,结果就回来了我们俩,唉……”任露沮丧道。这时,俞京州也走了过来,闻言,也是先叹了口气。
陆离觉察出不对劲,问道:“难道,其他三名师兄都变成了失灵者?”
“先是一个中的,然后不舍得抛下他,就一路引着他往方州学院赶,大概过了一天吧,突然喷出两根噬灵刺,另外的两个也中了,有一个没有变异得那么快,拼死帮我们挡了下了,我跟你俞师兄才有命回到这里。”任露脸上有着自责与悲伤,“能怎么样呢?反正都已经出不去了。若是这噬灵鲨三年五载清理不干净,我们也差不多变异完了。”
陆离听她这话很不对劲,惊问道:“不是可以从迎日湾出去的么?”
这时候,王飞和方舒志睁开了眼睛,就听到陆离没头没尾的一问,懵然道:“啊?什么情况?”
“你们竟然不知道?你们没有到过迎日湾?”邻边石床的一位六旬老者捂着自己绑着布条的肩膀问道,脸上有着轻佻的讥讽。
陆离不知所以地摇头:“我们没来得及去……”
“嗐,去不去都一个样,告诉你们吧!”老者阴骘起来的脸凑近了他们几分,声音故作低沉,“迎日湾就是个虚假的幌子,来安我们的心!什么狗屁出口,谁都出不去!”
陆离脸上依旧带着笑,不以为然道:“阿伯,您就别拿小辈们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出不去,他们困我们在这里也没有用啊?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么?三军可不是这样的,他们一向富有责任感,护佑四方百姓,八方土地。”
六旬老者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就是要骗你们这些天真的小子,做足肮脏事的同时,赚足好名声!死得不冤呐——去他娘的责任感,在失灵区里的任何人一个也别想出得去!这么多人给我陪葬,老头子也赚到了!”老者的一口黄牙暴露在潮湿阴暗的空气中,呼出的白气在惨白灯光下肆意翻滚着。
陆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察觉到周围的人都朝他投射来怜悯的目光,同情、悲哀,无奈、麻木……
黑色的房间里,有人开始抽噎出声,有个小女孩被老者的语气吓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