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纨绔子弟左顾右盼的坐下之后,见第九长老并未责怪,而是径直出去了,便将脑袋凑在一处,开始叽叽咕咕起来。
“听说了么,樊三那废物原来是得了怪病,很严重的怪病。”
虽然膳堂禁谈,可毕竟是众人凑在一处的时候,食物没堵住整张嘴,只要有个缝隙,便是会有人忍不住用来说上几句的。
很快有旁边的人参与进来:“听说了听说了,没看她今天那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么,简直与死人就差一口气了。”
“可不是嘛。我啊亲眼看见,昨天她被抬回东憩苑的。”
“真的假的!?”有局外人凑进来了。
“当然是真的,那樊家夫人去陛下面前闹翻天的折腾,这才把樊三收进圣武殿来。可惜啊,看来长老们对这怪病也束手无策。”
“樊夫人?你是说靳禅之女的那个樊夫人么?她去陛下面前折腾什么?”更多的人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
故意散播八卦的故作一脸惊讶道:“道友,你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圣武殿么?”
“陛下传召啊,所有世家子弟入殿修行,准备宗门大选……不是么……”
搭话的人见对方神色愈发鄙夷,自己也越说越没底气了。
“那都是大面上的话,宗门大选几年就有一次,何时见过要求全部宗室子弟都入殿修行?”
“那倒也是……那是为何?”听闲话总是越听越入迷的。
八卦宣传员很是得意,压低声音,神情却是倨傲得意:“我爹与宫中侍卫相熟,听说啊,樊夫人本来只有两个试炼名额。可樊三那废物,怎么可能通过试炼啊。所以,她去陛下面前死缠烂打,非要让那废物留在圣武殿。”
听的人本以为有个什么惊天地的八卦,却不想是这么个略带无聊的传闻,不屑道:“少瞎掰了,陛下为何要听她的。”
传播八卦的修士这才拿出高潮来到的神情,一脸神秘的说:“祭祀。”
有人闻言若有所思。
有人则是一脸不屑。
还有人一脸疑惑的反复询问:“祭祀,什么祭祀啊。”
八卦源头的修士傲然封嘴,任凭众人评论纷说,一言不发起来。
“我也听说了,樊夫人去混元山祭祀。原以为是道听途说,她作了这么多年深闺妇人,去混元山轮到谁也不会轮到她,不想……竟是真的!”
“樊夫人为了这个废物,也算是操碎了心了。混元山那样的凶险之地,她也敢孤身前往。”
帝瀛听到这里,也很是吃惊。
当年,墨迹流创制的结阴派,以吸食人兽灵气幻化灵元,提高修为。
圣罗大陆虽比明罗大陆高出几个层次,墨迹流却能来往无阻穿梭自由,当时也掳走了不少圣罗大陆的修士。
后来墨迹流虽身死,他的邪灵臂却镇压不住。混元山是当年镇压邪灵臂的地方,封印邪灵臂的混元鼎,就在那座山中。
祭祀混元山?
那不就是去加持混元鼎的封印么?
若真是如此,即便是拼尽樊夫人毕生修为,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那樊夫人,不是死定了?”
“所以啊,陛下答应了她的要求,又怕做得太露骨,干脆让我们全部入殿修行。”八卦宣讲员见众人终于理解了,总结道。
帝瀛垂下眼帘,默默无声。
贺兰明身边的几个跟班见火候到了,假装震惊之余,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大腿。
“所以说,这个樊三真是个大祸害。”
“可不是么。我要是她,怕早就自己了断了。”
“人生无望,病痛又如此折磨,耳边全是非议,何苦来的?”
“事不过三,都办了两次葬礼了,再折腾一次怕是差不多了。”
这厮说完这句,傲然眯起眼睛,眺了贺兰明一下。
帝瀛蹙着眉,被迫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病了?
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
一向视饭如命的,居然说什么口腹之欲多余。
他抬起头不经意的四下看看,依然没有发现那个左手舞动着餐具,饿虎扑食一般的身影。
略略有几分失落,缓缓垂下头去。
就在此时,帝瀛感到怀里的灵符颤抖了两下。
之后门外突然慌乱起来,几个小道穿梭奔跑着,全然不顾圣武殿内禁止疾行的规定。
为了探听消息,帝瀛到圣武殿第一天,便悄悄将阵符设置在圣武殿六角。只要殿内有灵气波动,他身上的灵符就会提示。
此刻,看着门口乱作一团的众人,再结合灵符的动向,帝瀛基本可以判断,是东南方向出现了什么东西。
其余不知发生何事的众人,嗡嗡嘤嘤的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一定出了大事!”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门口想要一看究竟,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顶着张严肃冷峻的脸走了进来。
虽比众人矮了不少,但气势逼人,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奔回座位,正襟危坐锁紧嘴巴。
跟着小个头儿长老进来的,还有第九长老,李长老,三四个红黑纹道袍的面生长老。
大膳堂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帝瀛悄悄将怀里的灵符塞回了封灵袋,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气的模样。
几位长老依次站定之后,一个圆眼浓眉的大长老开口道:“姬长风、霍旻牍、宋晓岚、宁海,何在?”
贺兰明闻言眉头大皱,眼看着自己身边四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弟子在。”
四人一看就是面色紧张、惴惴不安,却又在长老面前想要强装镇定。
圆眼长老又问:“早膳前,你们去哪了?”
姬长风瞥了一眼站在下手位置的第九长老,面色一沉。
一个普通的白衣长老,竟敢到大长老面前告本少爷的状。
霍旻牍一眯眼睛,微笑着揖手:“回禀长老,我们几个就是晨起困乏,去江边透透气。”
几个长老闻言,互相对视了一下。
霍旻牍心中一抖,莫非是说漏了什么?
宁海闻言,赶紧跟着作揖:“是了是了,我们就去江边溜达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
大长老又问:“当时,可见到什么异常之象?”
四人都是一迟疑,接着齐齐摇头:“不曾。”
贺兰明坐在四人中间,像是坐在一个盆地里,听着长老问话,再看看几人神情,心中越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