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
“像是药味，但是有挺香的。”
“是啊，真好闻。”
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外面有声音传来，音质听起来，应该是常出入她院子的知春和送秋。
本来身子已经倒下去大半，樊襄迅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把自己抬了起来，火速收拾了丹炉和药草，那个她炼出来的怪东西也被她顺手塞进袖子。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的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了。
总之，待知春二人托着食盘进来的时候，樊襄已经一如往常的模样，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面。
辟修都不禁感慨，这丫头，四肢的反应比脑子快！
快很多！
“三小姐没午睡么？”知春屈了屈膝。
知春是自小侍候樊襄的，与她之间只行见礼。
这俩丫头虽然名义上是樊襄的贴身使唤丫头，可是身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作，伺候三小姐只是其中一件。
毕竟，樊襄之前也不怎么住在家里。
“上午去街市上转了转，所以就没睡。”樊襄解释道。
知春与送秋将下午的点心放在石桌上，之后便规矩地退到一边。
中午就忙活着没吃，刚才又耗力不小，这会子，樊襄还真是饿了。
可她刚刚抬手想要拿一块糕点，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哪知知春猛地皱起鼻子，轻声说道：“又是这个味道，更浓了，还有点儿……”
“有点糊味儿！”送秋补充道。
知春点点头：“对，就是有点糊味儿。天呐，莫不是三小姐这里失火了吧！”
二人互视了一下，都有点惊慌。
现在的三小姐可不比当初，夫人走之前特地将她俩叫到跟前，又是嘱咐又是恐吓，让她们务必照顾好樊襄，否则……
想到那天，被誉为新生代武学天才的世子大人，只是在大夫人挥手间，便被抬出府去的模样。两个小丫头，就感觉后背发凉，冷汗直流。
她俩可不是什么练武的材料，若是夫人动了怒，一个眼神恐怕就灭了二人。
于是，闻到这奇怪的味道，两个人都很是紧张，赶紧寻找火种，排查隐患。
这个举动一出，樊襄那是相当的尴尬。
这味道，便是自己方才炼丹留下的呀。
丹药虽没有成型，但是确实有股挺好闻的药香味儿。
可是……“有点糊”这是什么鬼！
见两个丫头不找到誓不罢休的模样，眼看就快要发现她掩藏的丹炉和药材，樊襄眼珠一转，被迫从袖口里面把自己失败的作品摸了出来。
哎，舍小保大吧，总比被发现了丹炉，引起一家老小的大惊小怪要强。
“我看，味道应该是从这个东西上出来的吧。”
樊襄说着，怀着又爱又恨的心情，将那一坨坨黑紫色的玩意儿，放在了桌上。
两个丫头凑过来嗅了嗅，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对对对，就是这个糊味儿。”
明明还有其他味道，为啥非要把“糊”这个特征说的这么明显？！
樊襄咬着牙，脸上微微有点发红。
待看清楚这坨东西的样子，年纪稍大一点的知春眼睛亮了亮。
“小姐，你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
樊襄心里尴尬的呵呵一声，嘴上说道：“今天我不是去街上了么，在一个铺子看见的。”
知春惊道：“铺子，铺子里有卖的？哪间铺子？”
樊襄随口编的谎话，突然被细究起来，自然是张口结舌：“就是，就是……哎呀，我逛了半天，也不记得具体哪一家了。”
知春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是药铺吧，总不会是个寻常的铺子。您再想想，是安仁堂？或者是保心堂？咱们这里药材铺子就那么几间，您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只是想敷衍过去就算了，樊襄哪里想到这丫头竟没完没了的追问。
“额……我想想，我想想……”正琢磨着怎么能骗过这丫头，樊襄皱着眉毛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送秋好奇的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知春姐姐，这是个啥啊，你这么激动。”
见她为了个看不出颜色、恶心吧唧的东西，竟然敢揪着小姐不断追问，送秋也很是不解。
只见知春捧着那一坨坨，像是件珍宝一般，眼里竟是有些泪光似的，那般激动。
“你不知道，这是丹药，丹药！一颗成品的清丹！”
正转着脑子想怎么把这丫头骗过去，含了满满一口茶的樊襄听了知春的话，一口喷了出来。
什么？
这东西能叫丹药？！
她不可置信的抹抹嘴，扳过知春的手掌，指着那一坨，颤声问道：“这是个丹药，你确定！？”
知春对于樊襄的反应倒是不奇怪，她笑盈盈地说：“是啊小姐，我娘亲身子不好，几年前老爷还在京都的时候，我哥哥拖了好大的关系，花了一百多两白银才悄悄购得一颗。我娘吃了之后，身子好了很多，可是最近……小姐，您告诉我，这东西在哪间药铺购得的？”
看着知春又是着急又是欣喜的样子，樊襄用不怎么相信又有些嫌弃的神情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这玩儿能是个丹药？！
丹药不是应该长得像麦丽素，或者金色麦丽素一样的么。
“我估计，那老板也不识货，我真是随手买的。”樊襄想把这个话题尽快绕过去。
哪知道知春闻言，一脸的震惊：“不可能！丹药是受管制的，决不允许私下买卖。依照贺兰律例，私下卖药，那是要坐牢服苦役的！”
啥玩儿！？
樊襄心头一颤。
国家管制！
那她炼的丹药去哪里卖，不能买卖还怎么换成钱！？
想到自己费这么大劲整出了个无用功，樊襄就用哀怨的目光内视起来，想瞪着那个不靠谱的辟修。
似是感觉到她目光的寒意，辟修幽幽开口道：“你这丫头，第一次炼丹就成功，这是极为可喜之事啊。你生个什么劲儿的气啊？”
樊襄内心传音道：“成功又如何，私自卖药是犯法的，我就算能炼出来一堆，不能换钱，还不是废物。”
说话间，她不由的想象出那一坨一坨的东西一堆一堆的摆在自己面前，樊襄忍不住恶心的打了个冷战。
听见有人竟然把丹药前面冠以“一堆”这个量词，还将其形容为废物，辟修简直无语。
“你这丫头，你以为炼丹是那么容易的？张口闭口就是一堆。况且，私自卖药自古就是禁止的，可是……越是这样，丹药在黑市上才越贵，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黑市……
樊襄眨了眨眼睛，人民币的光芒又一次闪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