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驻营守将司徒瑾

  姜树听了这一堆编排并未动怒,但若要在以前,他定能豁出命去跟这个独臂大战几个回合,以维护老大存在的合理性。

  哪怕,当时大老就是一尊雕塑而已,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言,甚至,没有一丝丝生机。

  朝廷缺人缺的就差没拉丁抓扶了,一个好端端的少将军供在庙里,当个烧香和尚用,众臣敢怒不敢言,原因之一是贺兰帝死死压住,还有当年失心疯一样不理朝政的前科在那里摆着,一般人也不敢太过于强求,把那个贺兰明招惹回来,举国之力也承受不起。

  也有人曾想过从姜树这边下手,他若自己想通,主动求战,贺兰帝多半也会同意。

  可每个去圣武殿作说客的,无一不是屁滚尿流而归,在少将军姜树的那杆枪下,碰了一鼻子灰。

  “你整日守着一个死物……”

  “当!”

  “少将军应该多思念活人,把这番哀思……”

  “当!”

  “少将军少年官拜将军之职,实则是我帝的恩泽,将军应多思报国,而不是守着这么个东西……”

  “当!”

  总之,所有的话题都终结在圣武殿内供奉的殿塑是个死物,是个东西上,文官抱头顶着额上青包踉跄而出的不下十人。

  武将能在姜树那杆枪下讨到便宜的也没有几个,探圣武殿一时成了考验贺兰国文臣衷心武将能力的验金石。

  少将军姜树的冥顽不灵也成了众人对他的认识,多半人都觉得能在圣武殿孤灯独影过了这几十年,不是个妖怪也差不多。

  更多人认为,那个塑像多半是有什么妖术,将少将军魇住了,其中不乏香艳四溢红粉描边的人鬼故事。

  可如今,面对这个人,姜树只想将樊襄藏好了,便是大功告成。

  “大将军所言极是,下官之前一直执迷不悟,累了陛下与朝堂上众臣忧心,还望将军恕罪。”姜树毕恭毕敬的行礼,一半真心,一半隐匿。

  在营内的几个驻兵互相对视了一下,尔后将这个活在贺兰国茶楼讲书先生口中的少将军仔细端详了一番,除了英姿不凡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东杏长老等人本以为进来了要问问兽乱之事,却不料一个字还没编,话题就偏到这位少将军身上去了。

  他们本来就理亏了些,接到信号这么多天才来。

  所以,也就乐得看着大将军不依不饶的围着姜树没完没了的追问。

  “少将军这话说的轻巧,几十年来龟缩在圣武殿内,还重伤我营副将。一句‘执迷不悟’就解释过去了?笑话!”

  说罢,将军一拍桌子,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驻兵们一时间都傻了,这是跟着宗门赫英宗一起来的将军,一言不合就捆了?

  是不是不太合适?

  东杏长老也有些犹疑,搞不懂这事是真的两个人之间有过节,还是借着姜树再给他们几个下马威看。

  “大将军,您这是……”

  东杏长老刚开口,将军下令道:“愣着干什么!!动手!!”

  姜树蹙了蹙眉,奋声道:“下官此来受陛下所托,有陛下亲口谕令,请问大将军此举合意?”

  陛下?

  大将军笑了笑,在他眼里那个少年纨绔的形象,即便是这几十年励精图治也未曾改变多少。

  “你该知道,你守着的是妻妹雕像。你打的,是我军副将。陛下旨意,等本将问清楚了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押你回京复命。”

  一众驻兵一会儿上手压住姜树双臂,一会儿又撤回来,反复折腾,最后干脆站在一边,等着两个人继续聊。

  樊襄趁着两人聊些听不懂的,偷偷打量起房中的一切。

  这个军帐布置的算是精简的可以了,若是寻常流动军帐,这般朴素倒也罢了。

  可这里是搬不走挪不动的民宅,长期在此驻营,弄到如此寒酸,也算是少见了。

  营帐内有个沙盘,那是整间屋子里最壮观最精致的物件了,沙盘周围的木漆都磨掉了,看得出来是经常琢磨地形。

  沙盘上支着一根指点位置的棍子,比起沙盘,那棍子简陋到了一定程度。

  不知道是哪次不值得时候发了火,那棍子中间断过两次,都用布条接了起来。

  布条是花的,蓝底白花,放在驻营军帐里,实在是想配的紧。

  除此之外,缺腿的桌子,掉了一块的椅子背,还有一个茶杯,这就是军帐内的一切私人物品了。

  墙角,放了厚厚一摞各种颜色的文书,想来是军报。

  最不和谐的,还数墙上挂着的一把大弓。

  樊襄虽然没有射艺,未见过几把军弓,可光是看模样气势,也知道那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宝器。

  只是……这将军分明就是个独臂,还能挽弓射箭?

  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这怪脾气的将军,各种看不懂啊。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请问少将军,陛下的旨意是什么?”将军见属下为难,也不强求。

  姜树抱拳回应:“陛下命令下官,”他微微停顿,毕竟当时他不知道樊襄是那个覆着纱帽的赫英宗前辈,陛下也只是令他去查看荒村怪事,若是说到底,他的任务已然完成,应该回京复命才对,“帮助这几位赫英宗修士,好好保护我国子民。”

  这也不算谎话,只是把荒村的几个流民范围扩大了一番。即便是将军即刻派人回京证实,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看着姜树一脸笃定,将军也知道他的话多半不怕查,只是那个停顿也预示着,这个少将军没说实话。

  几人正在军帐里对峙,门外有人传话:“将军,将军!”

  “何事!非要现在说!”

  这一声吼,惊的樊襄又是一缩脖子。

  她心中暗骂,不过一个独臂将军罢了,自己为何惧怕到这个程度?

  就算是赫英宗宗主在前,她也从未错乱过呼吸,即便她把变形药丸丢在宗主的茶杯里,眼看着他喝下去。

  可今天,只是听见他说话,就哆嗦成这样。

  若不是这屋内一切都显示这将军是个武者无疑,她几乎要怀疑,这货给自己下了什么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