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属下极为肯定的回答,再结合宗门弟子从天子房挪出来,那般心甘情愿的表现,这位首领几乎断定,他们一定是以为店家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欢迎北仓三皇子的大驾光临。
“哈哈哈……这回,可是有好的看了。”他笑的众人一头雾水,却也不解释,即刻吩咐道,“别在这跟这些蠢货瞎耽误功夫了,赶紧就近定几间房。动他们闹够了再出去找地方,就没那么多合适的位置了。”
属下应着,可依旧不明白他的意思:“‘合适的位置’?师兄什么合适的位置啊?”
“自然是看热闹……好了好了别问了,赶紧去!越近越好!”
说罢他脸上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意,又低语跟旁边的说道:“那小子,给我也好好盯着。本来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废物,眼下倒成了我们的劲敌了,查出来他在哪落脚,不在一个客栈也有好处,到时候……”
姜树发现,这个人说话时眼角一直瞥着帝瀛,形容鬼祟一看就没安好心,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想凑近一些听听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坏水,却没意识到他的站位已经突破了吃瓜群众的地盘,走到景来客栈的门前了。
“小叫花子,盯着你好几天了,胆子越来越大,居然青天白日敢到景来客栈添晦气!”被这些离店的客人追着骂,堵了一肺怨气的小二,看见姜树竟然大剌剌的站在店门口,顿时找到了出气筒。
原本应该撒丫子就跑的,但是姜树告别“小叫花”身份时间有点久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小二在骂谁,还竖着耳朵在偷听这个人在说什么。
等肩膀结结实实落在小二手掌心里的时候,姜树已经被晾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见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分散,被频频道歉不得抽身的帝瀛只想赶紧离开。
临走前,他下意识回眸看了那个被骂的小孩一眼,顿时愣住了。
出去散了散步,身心舒畅了不少,樊襄又把怀里的金券摸出来确认了一下。
毕竟这是她参加宗门大比的唯一依据,总是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太放心。
又一次确认了一下金券好好的在空间里,又传音与辟修打趣了几句,樊襄回到破庙门口,抬起头见小院里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满脸黑灰的姜树,另一个……一看最近就很是养尊处优,整个人透出一股恶俗的“贵气”。
见自己担心了好几天的丫头终于出现,帝瀛急急上前几步,迎来的却是一个冷漠的白眼,外加一句:“你怎么来了!”
那神情,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上门讨债的。
姜树发现老大意外的目光凌厉的移到自己身上,化作一个“你是猪么,这也能被发现”的警告,赶紧解释:“老大,您不知道,今天边城都乱套了!景来客栈赶出来好多人,六皇子也被赶出来了,您说奇怪不奇怪啊。”
原以为樊襄一定会被这等八卦分散注意力,可没料到这家伙的关注点好像一遇到帝瀛就有些不稳定。
“诶呦,咱们六皇子就是不一般,景来客栈都住得,厉害厉害。你就是来示威的么?”
自从知道帝瀛没有跟教主他们一道,而是一个人住进了景来客栈,樊襄就觉得破庙更不是人住的地方了,吃的喝的也不香甜了,要不是怕过分执着这些会影响自己这几天夯实根基,她非要姜树去给他捣点乱才能稍稍舒心。
所以,今天一看见帝瀛,各种怒气都窜了上来。
姜树看了看一脸被怼的诧异又失望的帝瀛,又看了看自己秒变小别扭的老大,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那个……六皇子也没地方去了,我去找点晚上吃的东西……去去就回……”姜树在樊襄吃人一样的目光里讪笑着,一小步一小步往外挪。
他一点也没想到两人见面樊襄会是这个反应,要不然他就把帝瀛一个人扔这,自己等看见没有烟没有火了再回来。
“你去找吃的?!”樊襄喝道,“他那个刁钻的嘴还有精贵的肚子,能吃下去你找的东西,快别瞎殷情了!”
姜树嘿嘿嘿的笑着,一溜烟跑了,留下两个人。
这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没分开过,好的坏的都在一处,这两天是第一次杳无音信。
内心坚定的认为,将自己的事情与樊襄彻底分开,把他带来的影响尽量消除,还她太平人生的帝瀛,这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是不愿意的。
不愿意她的生命里没了自己会更好。
不愿意她就好像从没遇见过自己,在原本的人生轨迹里走下去。
不愿意不愿意,什么都不愿意。
他想那个贪小便宜脾气暴躁又异常细心的丫头,特别是……
“这两天有多少人给我提亲你知道么,我理都没理!”帝瀛突然委屈道。
樊襄见他沉默良久,眼眸转啊转的,正对自己这么凶他有了一丢丢的不忍,这就被这家伙突然蹦出来的一句气乐了:“滚去相你的亲。”
说着她也不会破庙里去了,掉头就走。
帝瀛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说自己的担心,不说自己的牵挂,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好像每次遇见这丫头,他的脑子和嘴就欠了智商,没了章程,乱七八糟起来。
“老娘担心你担心的要命,你可好,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还去搞对象去了。好,很好,真是好!我就是犯贱,管他干嘛!?就让他和那群小姑娘相亲的时候脸突然掉了,吓死她们才好呢!”樊襄嘟囔着,莫名的泪花就涌了上来。
她手里捏着准备交给帝瀛的焕颜丹,使劲的攥着,拇指和食指捏的通红,如此也压抑不住内心翻腾的酸痛。
看樊襄决绝的背影,有些局促纠结的帝瀛突然心头一抖。
若是这丫头就这么走出他的视线,再像这几天一般音信全无……
这个念头一出,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她,帝瀛自问没有这个勇气再接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