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漪雪长得比樊襄还要小上一号，相比起她的体型，吐出来的那血量实在有些惊人。
还没等樊襄惊叫出声，另外两个有肉的也咳血不止。同时，众凶尸们也做着各种反人类的弯曲姿势，一个个努力掰扯自己的每个关节吱吱嘎嘎倒地，像是要集体再死一次的样子。
“收手，快收手！”帝瀛喝道。
樊襄也不能看着孙漪雪给这群东西殉葬，赶紧将魄冥针收了回来。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银针回到了她的右手。
“杀又杀不得，走又走不了，这可怎么办。”樊襄有些着急了。
本想趁着阵盘受损凶尸们一时失去攻击力的时间，拉着三个修士先逃出去再说。
可未料到，这群凶尸复原速度惊人，帝瀛还未挨到孙漪雪的近前，便是被旁边的凶尸横扫了一棍，只得收手抵抗。
樊襄本来准备下来，帮着帝瀛一起抵御，却感觉脚踝一滞，一只手稳住了她。
“别急，再看看。”
也是，总算找到指挥凶尸的阵盘了，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吧。
破坏阵盘看样子是行不通了，得想别的办法，樊襄搓了搓眉毛，这玩儿没有个说明书么……
樊襄在顶上对着阵盘冥思苦想，帝瀛与群尸打的昏天暗地，圣武殿更是大乱一通。
全面紧闭之后，原本安静了一阵，可不知为何，霍旻牍居然跑进了东憩苑的盥洗处，也不见了踪影。
众长老将那里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明明下令所有人在憩苑不得外出，怎么会跑出来的？”第九长老看着霍旻牍所在的小组组长，很是不悦。
这是个在圣武殿六年的老生了，他也是到点名的时候才发现霍旻牍不见了。
至于他为何独自离开，还跑到这“闹鬼”的盥洗处，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只有一直道歉，不停的认错。
“都是弟子看护不当，都是弟子的错。”
圣武殿莫名失踪了四个人，宋长老等几位大长老也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反复搜索，反复询问，没返现什么端倪之后，李玉叹道：“目前，只能先将此处彻底封闭，至于失踪弟子，全力寻找就是了。”
宋长老等人点点头，耗在这也没什么用，他少有的厉声喝道：“张学一，你回去以后也要告诫其他组员，万不可私自离开。一定要出去，也得结伴而行，报告请示，回居室要销假，再也不能出现此等情况了！你可记住了！？”
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垂头丧气的张学一。
仿佛一阵冷风袭过，几位长老都是心头一缩。
经过仔细观察，樊襄发现阵盘上有一圈一圈的缝隙，像是能转的样子。
“前辈，阵盘都是能转动变化的么？”樊襄这次不敢贸然出手，先问了问。
“复杂的阵盘是可以的，刻阵者将数个场景或者术数刻录在上面，用以应对不同的情况。”辟修回答。
只是眼下这个阵，他也说不出个一二。
“不过，并不是谁都能转动阵盘的，得能控制阵盘的人才行。”辟修又补充道。
樊襄问：“驱动阵盘是用密码，还是口诀呢？”
密码？口诀？辟修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这丫头能听懂：“就是，就是，得有能控阵的能力，这种东西吧，看不见摸不着。咒诀之类的，那是普通阵盘才行得通的，主要就那么几种。但这个大阵复杂，自身法力充沛，定是不会听的。”
樊襄是很认真的在听辟修说话的，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认真。
毕竟，她现在脚踩着帝瀛，地面上还有活泼的凶尸们在手舞足蹈，群尸群里还有孙漪雪那娇弱小妞。
可这一番话停下来，她咂摸咂摸味儿，发现完全没用啊。
“所以我一定是不行的，您是这个意思么？”樊襄总结评语道。
控阵不仅靠修习，还得有那么点天赋，人格强壮叱喝有声那种，比较容易控阵。
所以，在寻常情况下，军中将领通常都是控阵高手，还擅长炼制刻录忠诚度比较高的阵盘。
小姑娘嘛……号召力弱了些，这个干巴瘦小的姑娘，可能，大约，是不成的吧。
“嗯……你没学过啊，以后勤加练习，许是可以。”辟修支支吾吾。
樊襄觉得，这个人就不能过于长久的脱离社会，这都什么节骨眼儿，这老家伙竟然和我说勤加练习？？！
樊襄顾不得许多，伸出手来努力想够到阵盘，却奈何不了脚下不稳，一直在晃悠。
她本想低头呵斥一声，看见帝瀛战的狼狈，一时之间又骂不出口了。
他显然不敢伤了凶尸的性命，又不能由着凶尸取了自己性命，尸群里其他个动手还好说，孙漪雪几个动手，帝瀛还手都要多思量。
眼看着一具凶尸挥起梢棒朝着帝瀛的头就抡过去，本来可以低头闪避，可樊襄现在在他肩头，同时一柄长刀从一侧挥过。
帝瀛闪过了刀锋，却躲不了梢棒。
他也不躲了，抬臂便迎了上去。
“咔”又是一声，樊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听着是真脆啊，这家伙没知觉么，居然眉头都没又皱一下。
像是感觉到樊襄一直在看他，帝瀛并没有抬头，冷冷回应：“你且好好站住了。”
也是，光看也帮不了什么忙。
樊襄再次仰头注视着屋顶的阵盘，缓缓伸出左手，指尖勉强能触摸到最外一环。
以为会有什么感觉，或者变化，真的触碰到了却只是意外的温凉。
比想象中暖和，接触上又觉得透凉，是个奇怪的。
正沉浸在研究当中，却不料脚下一晃，樊襄眼看着自己手指被迫在阵盘上划过。
一道蓝紫色的光芒从指间滑出，阵盘外圈跟着便动了起来，樊襄还未来得及收回手，便看着花纹亮起，整个阵盘活了一般，自己运转起来。
一道白光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樊襄还站在帝瀛肩上，可凶尸们不见了，阵盘也不见了，眼前是一片蓝盈盈的天空，地上是广袤无垠的草地。
清风徐徐，草海荡漾。唯有兀立的二人，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