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之后，兵士发现了可喜的现象，自己这一组的进度比其他几组都快不少，眼看着一车就快装满了。
樊襄也开心的卖出去了十几份炭灰，一份二两银子。
帝瀛会闭气，这点恶臭自然不在话下，可看她这时候还惦记赚钱，很是有些无语。
“这块玉成色一般啊，当铺肯定给不出二两银子。”樊襄接过一个大叔的玉，眯起眼睛对着光看了看。
大叔显然是吐的已经佝偻了，缓缓说道：“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姑娘就别挑剔了。”
樊襄杨了扬眉毛，略带嫌弃的把炭灰交给他。
远处的兵士自然是看见了樊襄一直交头接耳的，没正经干活。可见进度顺利，也懒得过来管。
“老北啊，”樊襄买卖做完，象征性的铲了两铲子，就势凑到帝瀛跟前，“我发现我跟你在一块就没好事，上次在临西草原也是，你爹送的海草轿子，真是回味无穷。这回好了，到战场上搬尸。不过这两件事还真是臭的不分伯仲，恶心的不分上下，也算没有更糟吧。”
帝瀛看了樊襄一眼，回忆了一下自己与她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之后用清凉的眸子盯着她，一脸的你确定的表情。
在这个神态的引导下，樊襄不由得想起了古森林里的点点滴滴，在小王爷府上拍桌子对骂的情形，圣武殿寒江里被救起的模糊记忆，突然不那么理直气壮，并且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那我呢，原本好歹还是个皇子，是在贺兰备受礼遇的王爷。现在呢？”帝瀛往前凑了一步，逼得樊襄不由后退，“谁连累谁？”
樊襄其实一直有点好奇，北帝瀛没必要一直跟着自己，他又不是通缉犯，只要回去顺着众人的口径说，顺带描述一下自己如何凶残对待他的惨痛经历。不论是北仓还是贺兰，都没人会找他什么麻烦。
他继续当他的闲散王爷，自己就继续被通缉的屁滚尿流。
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才是正常的。
可帝瀛没离开，甚至一路帮她掩护。
静下心来想想，其实很不寻常。
“你那俩暗卫还在混元山么，不把我带回去，圣罗大陆那边你能交差么？”樊襄想到了他跟着自己唯一的原因，主动打开了话题。
帝瀛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应该不会，他们在明罗大陆使用圣罗大陆的肉身，本来就有诸多限制。那天，又动用了圣罗的武学，想必再不回去，肉身怕是要保不住了。”
“所以你留下，负责带我回去复命吗？”樊襄问道。
帝瀛看着她，有些气恼又有些憋屈：“在圣武殿我就说了，要帮你尽快飞升。即便是去圣罗大陆，也是你自己飞升上去，我绝不会夺了你的肉身带走。况且现在，我也没有这个念想了，圣罗大陆的危机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就开开心心继续挣你的小钱，过你的日子就行。”
樊襄听了不知可否，说自己是什么神级修炼体，她也不确定这些上层大陆的人到底搞错没有，但是自己这副身体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
若说，大家都以邪灵臂为争夺目标，甚至两国不惜发动这么一场大战，就为了夺取邪灵臂。
那圣罗大陆的先知就如此清高，只为了神级修炼体武灵同修的神迹，而毫不觊觎她的邪灵臂么？
也未必吧……
“你总说你师父为了圣罗大陆的危机，到底是什么危机啊。”樊襄问道。
一个上层大陆举全部之力都无法抗衡的，这种危机超出了樊襄的想象力。
“是兽祸，预言会有一场所有灵兽发动的兽祸，诛灭圣罗大陆所有人。师父将预言的期限测算出来了，就在这一百年间。”北帝瀛轻声道。
最近，贺兰国内兽乱频发，每次看见他都有一种切肤之痛。这还只是局部范围的某个兽群作乱，若真的如先知所言发生那么大规模的兽祸，生灵涂炭是在所难免了。
樊襄看着他越发凝重的神情，骤然有一种拉开他眉头的冲动。
“你们聊够了没有！你们两个！！”远处的兵士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
樊襄嘟嘟嘴，赶紧动了几铁锹，然后喃喃自语：“这些人也死的真奇怪，怎么全是北仓兵，还死的一排一排的，很是替我们考虑啊，要不然还要分，还要到处找四处捡，那可就费劲了。”
这话说完，两人同时愣了，他们看了看已经快满了一车的尸体，全是北仓兵。
再厉害的军队上场，也不能保证将敌军杀的片甲不留自己毫发无损吧。
还有尸体上的伤……
这分明不是人为的刀剑或者武学所致，那是，兽痕。
二人对看一眼，顿时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
碧野看见的那些虫兽，并非因为作乱才被控制，相反，是被控制去吃人的。
他们一直在豢养各种灵兽，把它们变成战场上的杀人工具。
樊襄看着满目尸块遍地，轻声对帝瀛说道：“我看，你们那兽祸出不出我不知道，我们这是快了。”
她不明白贺兰帝为什么脑回路这么简单，灵兽本不会主动伤人，他偏偏要驯化它们成为杀伤利器。
没有认主的灵兽这么撒出去，万一阵盘控制不住，它们反咬一口，贺兰国还有么？会直接从地面上消失吧？
如此危险的试验品，还用自己国民的血肉去喂养，他是嫌贺兰国命数太长，还是觉得自己国民人数太多！？
为君者，暴政苛政都不少见，如此泯灭人性的，樊襄还是第一次见。
“他这么干，到底想怎么样？”
“统一明罗大陆吧，最起码，要征服北仓。”帝瀛叹息道。
樊襄并不明白，贺兰国在沼海林深处建国，物资贫乏，没有宗门支撑，多年来一直受其他三国打压。
“北仓大宗门林立，物产丰富，修行者众多。况且，北仓王一直想灭了贺兰，这次出访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志在必得。即便不能长期占领，他也要控制住贺兰，成为北仓的附庸。”
帝瀛进发混元山前夜，北仓王画了个浩大的饼，甚至明言不会亏待他，将来定让北帝瀛作南靖王，让贺兰帝对他俯首称臣，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