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哥看着樊襄走进来,一脸关切和不好意思:“长老您辛苦啊,咱们小地方,又搬来不久,没有那么方便的场所,还请您多多包含啊。”
樊襄微微点头,并没回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停尸房四周围的墙根地下。
姜树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注意她,也跟着把目光看向了周围。
一圈巡视下来,端倪没发现,却在这位长老的衣摆上看见了来时路上的棘子草。
这草很是霸道,能缠住牲口马匹,村子周围的棘子草都被清理了,她刚才说出去方便,自然是不应该沾得到的……
“这位大哥……”樊襄突然问道,“墙角这些都是什么?”
赵大哥受宠若惊的走上前来解释:“这都是璜盈宗的修士赠的药,能僻邪隔疾,阻隔病气过给咱们的。”
樊襄不置可否,并没评价,又问道:“方才听了几句,你们搬到这里,也是璜盈宗的人安排的,是么?”
村长也插话进来:“是呀是呀,方才那位荣堂修士,就是救助了咱们的北长老的孙儿,少年有为啊。就是……就是傲气难免,您几位千万别见怪啊。”
樊襄挑了挑眉毛,见怪?我都骂回去了有什么可见怪的。
“当时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是世世代代聚局之所么?”樊襄又问。
村长点点头,面露不舍之意:“是呀,多少辈儿了,一直住在那。虽然兽乱闹了这么些年,日子艰难了点,可也能过下去。前年年末开始,不知道怎么了,频繁有灵兽侵扰,一开始拖走鸡鸭、后来抓走大型牲畜、最后干脆闯门吃人……”
说罢,在场的几人面色都沉了下来,各个低眉不语。
姜树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只顾哀伤失去老大的痛心,是不是有些过分自私了。
自己幼时紧紧是家中变故,已经折磨的兄妹二人差点没有活路可走,所幸是遇见了老大,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可如今,他修为在身,却眼睁睁看着国民流离失所,竟还占着个少将军的官职,几十年来毫无建树。
姜树好似突然明白了,那晚与贺兰明动手的时候,他说的那句:“孤家这些年就为了保你,顶了多大压力,你以为守着这石像这么容易么?你以为孤家就不想像你一样日日夜夜守着她么?!”
当时,贺兰帝的脸上那份凄苦和无奈,姜树这才有了深刻的领悟。
村长擦了擦眼角,强打精神继续说道:“后来您几位应该也知道了,地龙来袭。眼看就要全村不保的情况下,北长老好似神将从天而降,一己之力抗住了一群地龙,救了咱们全村人的性命啊。”
听到这里,樊襄皱了皱眉头,一个人抗住一群地龙?莫非是那些地龙个头比较小?
要是她来路遇见的那个,来上一群,樊襄不相信这世上有能凭借一己之力扛得住的人。
耳尖一动,樊襄好似听见一声轻蔑的嗤笑,她转头四望,却没看见什么异常。
“后来北荣堂长老就寻了这个山坳,带着我们住了进来,在村口加了封印,还掐指捏算过,说这是个难得的风水宝地,绝不会再有兽乱侵袭了。”
听到这里,樊襄都快气乐了。
风水宝地!?这乱葬岗气质的地脚能叫风水宝地?
那北荣堂要是不瞎,那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她又看了看形态诡异的几具尸体,心道,现在不是奚落别人的时候,即便是那北荣堂就喜欢没事找事,明明几张符篆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忽悠着人家全村人离开故居地,劳民伤财的迁徙,那也不能解释这些异尸的出现。
毕竟,风水不好是真的,但是没听说风水不好,能把人方成这样的。
“对了,他们刚才送的药,是治病用的么?”樊襄又问道。
村长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不知怎么解释:“那些药其实不是专门用来治病的,但是也能治病。咱们搬到此处之后,生活倒还能坚持,就是距离集镇都很远,出入不便,有个头疼脑热的请郎中就更别提了。所以,北长老定期安排荣修士送些丹药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这下,不仅是樊襄两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就是耿直如刘智也听出了毛病:“啥?定期送药?从璜盈宗送到这里!?我的天,这好心肠也好的过分了。”
金晖想捂住他的嘴,伸手都不赶趟,刘智的话说完了。
村长一脸尴尬,面带愠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襄赶紧打圆场道:“对不住啊,我这徒孙就这个嘴,村长您莫见怪。不知道璜盈宗赠送的丹药,您能否交由在下一观?”
看村长面露疑色,樊襄一副艳羡的声调说道:“素闻璜盈宗制丹绝技名冠天下,也没什么机会观摩,今天难得有这机缘,就想看看,没别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有贺兰少将军在一旁作保,村长这才把宝贝一样的锦袋拿了出来,倒出一颗递给樊襄。
别的技能不敢提,但要说炼丹,樊襄自认为这明罗大陆她要是说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毕竟,这些年能在赫英宗呼风唤雨这么自在,除了是不是分享几本空间里的典籍,她的丹药那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这是一颗不怎么起眼的淡灰色丹药,很像是一炉丹里成色不好的那种,可樊襄凑鼻子闻了闻,却意外发现这丹药是精心炼制的。
原因在于,这丹有魅火的残余气味,但这种火,一般的丹炉是承受不了的,二般的也不行,非得是极品丹炉精心呵护,还得大丹师加持,才能形成。
那么,如此费力的一炉丹药,即便是品相不好的,也没道理送给这么几个寻常人,当草药使。
怪异不解必有妖。
樊襄道这谢,把灰色丹药还给了眼珠子盯在自己手里的村长,看着对方迅速收进锦袋,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听闻这丹药哪怕是一炉出来的,成色、效力也都有些许差别,不知璜盈宗送来的丹药,都是灰色的还是各种颜色都有呢?”
村长虽不是很高兴樊襄一直打听,可还是回答了:“灰色是最下乘的丹药,我也知道,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咱们能收到就是不错了,还能挑这些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