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个一路上木头疙瘩一样的少将军总算开口说了句人话,樊襄深感欣慰的点点头,示意道童里相对机灵的金晖,后者看见这个频频点头,立刻心领神会。
“少将军,诸位乡邻,此事既然已经解决,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继续相伴,就此作别吧。”说罢,他领着刘智向众人行礼。
樊襄打了个响指,还没明白啥意思的白灵驹被大红拖着脖子就走了过来。
自持身份,樊襄也不多说,微微点点头示意就要坐上马车。
姜树不动声色的晃到樊襄身前,吓得她一激灵的功夫,柔声说道:“仙长请留步。这山林诡异,又没弄清楚妖藤来源,怕是还有凶险,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还请看在全村老老少少几十条性命的面子上,斗胆恳请仙长再同行一段。”
金晖一听,刚刚轻松几分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好不容易盼到小师叔祖主动愿意走了,去驻营转一圈就能回宗门复命。
半路上,又出来个幺蛾子。
这个少将军,昨天和师兄套话,不断在打听小师叔祖,今天又一反常态极力挽留,想必是有什么猫腻的。
他正要出言谢绝,却听得樊襄不甜不涩的开了口:“您可是新晋武圣,保护他们一力即可,无需老朽无事生非插足生事。”
金晖闻言顿时放了心,他原本以为小师叔祖听见有个能再浪几天的机会,定是欣然接受,却不想她竟是吃了少将军提了境界的醋。
如此也好,如此甚好。
一般人被这么直着驳了面子,定是不爽的。
尤其樊襄也没说错,护送他们出山而已,姜树一人足矣。
可他的目的不在护送,而在同行,樊襄的话再尖酸刻薄,他也不在意:“仙长客气了,在下也只是运气好罢了,在前辈面前卖弄了。但是,乡民性命事大,小将也不敢确保无失,烦请仙长大发慈悲,救他们一命吧。”
众乡民听了,那还等什么,跪下哭啊。
一时间,各种哭诉告求声不绝于耳,更有小儿上前拉住樊襄的衣摆。
刘智见状不由开口劝道:“小师叔祖,咱么横竖也要绕出这个山坳,不然就送他们一段吧。”
金晖一胳膊肘捣在刘智软肋上,疼的后者灵器都激发了,他手忙脚乱的收起护盾,一边讪笑一边忍着痛:“你到底干什么啊!”
刘智的低喝并没有换来师弟的歉意,反而迎来一记怎么不捣哑了你的冷眸。
虽然只有两天,但樊襄对于荒郊野岭捉妖这个项目已经受够了,她并没有如金晖预料之中那般满口答应,而是犹豫着问了个问题:“少将军,不知此次你打算让他们迁去何处?”
姜树显然早有准备,微微躬身道:“回禀仙长,此次小将为乡民们寻的地方是一处旧镇遗址,也是小将恩人的家乡。那里六十多年前出过一次疫情,但是这么多年,疫病早就绝迹了。而且,那里现在有圣武殿阵法守护,绝对是个安居的好地方。”
樊襄听了,依旧不为所动。
金晖却敏锐的发现,这位少将军不断地提到自己故人之事,显然有所图谋。
未等几人再开口,姜树继续说道:“那是一处风水极佳的老镇,虽然距离古森林不远,但从未有兽乱侵扰。这些年来,古森林里的叫卖场都在正常经营,绝对没有兽乱隐患,也不会有什么古怪阵法。碧野距离京都不远,贺兰城不少名吃都是从碧野流传进去的。”
樊襄听着这名字,感觉有几分耳熟,猛然想到西觉长老凤淼的老家不就在碧野么,顿时两手一合:“那好吧,本座就好人做到底吧。”
姜树像是料到会如此,仍旧波澜不兴的行礼:“那小将带乡民谢过仙长。”
不明就里的众人纷纷磕头称谢,小娃们也被各自大人领了回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上了路,走出不远之后,身后他们住了几个月的小村就在山坳的瘴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智缓缓驾着车,对身边一直心事重重的师弟说道:“实话实说啊,这个村子地脚实在是诡异,要是没人领路,让我自己找。我估计,我三天三夜也找不到那个山坳。你说,这个璜盈宗的北长老是怎么找到的。”
金晖把视线从一身轻松的姜树身上收回,也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是。况且,凭借他高修长老的身份,璜盈宗会主动帮助一个贺兰国的小村子?!这不太符合北荣堂长老一贯的高傲左派啊。”
“还有那个妖藤,咱们住了一晚上,就发现了。他们给村民找地方住的时候,就一点都没察觉?更别说,那个小荣明还不定起来送药。就光是那山坳里的瘴气也够了,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啊。”刘智摇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金晖倒是对这件事情并不困惑:“我们想不通,是因为有个前提。”
刘智一愣:“什么前提?”
金晖不慌不忙道:“我们都在一开始认定了,璜盈宗是在帮助村里的乡民。”
刘智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对呀,就是北荣堂长老在帮他们啊,还一直派他那个讨人厌的孙子送药呢,咱们都看见了呀。”
樊襄坐在车上打坐凝神,却把两个小辈的话听了个全。
她默默摇了摇头,这个刘智,将来被他师弟金晖卖了,恐怕还得替人家操心别赔钱了。
心眼实诚的,委实过分了。
但这个问题她也一早想过,自打看见荣明送来的丹药,她就已经起疑了。
只是,璜盈宗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真的至于这么偏僻找个村里的无辜乡民妇孺下手段么?
好像又说不通。
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些年在山上的逍遥自在,有些瓶中世界的不真实感。
外面的生活何等艰难,此前还真是从没想过。
看了看乡民们拖着孩子艰难的模样,樊襄叫住了马车,让他们把小一些的孩子都塞到自己车上。
白灵驹依旧没什么反应,本来以它们两匹灵驹的拉力,这么慢的速度只带三个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可大红显然不太满意樊襄主动加磅的行为,撩蹄子打响鼻。
“有本事啊,别托生一匹马是不是。”樊襄不急不怒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