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襄盯着授印看了几秒钟,然后就像是皓月冰冷的额头烫了手一般,倏的抽回了手,契约的印记随即消失。
至此,寻了樊襄六十一年的皓月终于确信,自己想尽办法终不可得的那个人,就这么自己凭空冒了出来。
即便是如皓月这种冷血动物,这一刻也有些热泪盈眶的激动。
“主人,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樊襄的神识被东杏长老抽走,此前的事情自然是毫无印象,她看着皓月脸上鳞片状的疤痕,很是有几分嫌弃。
“这位姑……这位蛇小姐,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来没收过灵宠。”樊襄心里的词是,收也不收你这么丑的。
面对面皓月都感觉不到与主人的心灵相通,它自然猜得到樊襄定是遇见了些事情,所以并不着急。
授印出现,这个人肯定错不了。
四狡见状就有点着急了,当年让樊襄接受自己是何等不容易,考验多次不说,还安排了数次糟心的任务,这才获得信任。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难不成要把之前经历的再来一遍么?
“尊者,我们是四长老啊,您不记得了么?”性子最急的雪长老说道。
樊襄坚定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更不可能和丑的眼睛鼻子都看不出的东西有任何瓜葛。
“尊者定时遭遇变故,所以失忆了,待我来试试。”叶长老说着,伸手就超樊襄额间探去。
不等它手到近前,樊襄轻轻一个弹指,叶长老就飞了出去。
若不是嫌他长相恶心,不想接触,樊襄这一招威力会更强一些。
“实不相瞒,本座是赫英宗东杏长老门下。听过我师父的名号就该知道,最好别惹我!”说罢,樊襄不想理会几个孤鬼东西,抬步就往村里走去。
四狡本来要追上去,却被皓月拦住了:“主人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看来这几年,她修为提高不少,没准是真的被赫英宗收留了。咱们先别急着逼她,既然人找到了,暗中护着就是了。总比惊跑了她,又几十年寻不到人影强吧。”
听了这段话,四狡点点头,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看着樊襄不断回着头,一脸狐疑的走远了。
不一会儿,被穿堂入室的寒风冻醒的村民陆陆续续起来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应该出了事了。
众人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便自发的聚集到樊襄和刘智他们的房门口。
樊襄这时已经戴好纱帽,一副威严长者模样,等金晖开门来向她禀告。
“小师叔祖,有阴风夜半侵袭,村民们都很不安,想请您想想办法。”
樊襄点点头问道:“这一夜,你睡的可安稳?”
金晖一愣,随即回答:“弟子并未感觉到有阴气,也可能是村民们多虑了。”
樊襄微微摇了摇头,又问了问站在后面的刘智:“你可感觉有何不对了?”
刘智打了个呵欠,一脸无辜:“没有啊,我们的房门窗户都关的好好的,要不是村民们折腾,晚辈现在还在睡着呢。”
果然是猪。
樊襄叹了口气,看了看姜树,觉得少将军是外人,倒也不必关心里。
姜树却主动回答:“启禀尊者,在下睡得不安稳,恍惚中……好像看见故人来到身边,但又不甚清楚,还望尊者解惑。”
故人?
樊襄眼珠一转,想起自己确实到少将军身边查看过几眼,当时这家伙半睡半醒的。
今天是什么人亲的日子吗,怎么这些人和东西各个来跟自己说是故人?
“随我来吧。”樊襄故弄玄虚的说了一句,领着众人来到方才发现阵盘的地方。
乡民们看见原本平整的地面竟像是切豆腐一样,被分割成数块,都是一脸震惊。
有那见过些许世面的人惊叫起来:“是地龙,地龙来了!咱们快逃吧!”
樊襄捡起地上一根没有彻底风化的藤蔓说道:“不是什么地龙,是这根妖藤。”
说着,她把藤枝亮在众人眼前,一一划过。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种下的,但是确实有阵盘控制这根妖藤,每晚吸食你们的精气。身强体壮一些的,可能能多支持些时日,本来就体弱多病的,恐怕就熬不住了。”
众人闻言,均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尊者说,每天晚上?可,可咱们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有人质疑道。
毕竟,一根藤条要了村里数人的性命,这个说法确实难以信服。
樊襄继续说道:“清醒的情况下,确实难以做到,但是妖藤之前先会释放出大量的嗜睡粉尘,让你们所有人陷入沉睡之中,然后才从地底出现。之后,它再回到地下,不留任何痕迹。”看众人还是将信将疑,樊襄继续说道,“你们枕边,鼻腔,甚至耳朵里是不是有这种粉末?”
说罢,她略略动了动手指,干枯的藤蔓瞬间化为粉尘。
这一幕惊的众人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纷纷点头:“不错,我就是被这东西莫名其妙灌了一嘴,腔醒的。”
“我满鼻子都是,当时还在奇怪呢。”
“我以为是没关好门,吹进来的煤灰,你们也都有么?”
众人议论一番之后,顿时感到一阵背寒。
这粉末既然在他们耳鼻口中,那不就是说,那藤蔓……
又不少人此刻已经忍不住要吐了。
刘智一脸不解,他可没看见什么粉末。
金晖蹙着眉头,感觉这事情实在不简单。
他抬头对上了樊襄隔着面纱的目光,之后便朗声说道:“此处怕是不安稳,既然能生出妖藤,必然能生出其他。为了安全起见,大家还是另寻个住处吧。”
众人闻言,先是议论了一阵子,之后彻底安静了。
十几户人家说搬就搬,这一次折腾已经出了不少事情,再搬一次……
况且,如今兽乱频发,他们又能搬去哪里呢。
看着村长一脸的犹豫,樊襄又拿出一样东西。
起初,众人看见这个灰不拉几的小盆子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渐渐的,众人眼里出现了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