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议论纷纷中,基本可以确认小王爷未受太大牵连。
毕竟宁国侯下了大狱,削爵抄家,相比之下司徒瑾去北营做个教头,王爷头衔还在,已经是天渊之别。小王妃更是未受影响,只是担心王爷伤情,自愿去北营照顾的。
又看众邻里提及此事,还敢议论一二,虽是未见过天子堂的蝇头百姓,许多事可能未能嗅出味道来。但毕竟也显示出,贺兰帝高压之势并未殃及小王爷夫妇太多。
樊襄抚了抚胸口,里面那摞欠条总算开始有些温度了。
“受恩惠的人不少,我们只是先到。尔后,可能有不少人闻讯前来,还望乡邻转告一声,就说小王爷、小王妃人在北营。”
众人迷茫,尔后同指向小王爷府邸的大门。
“那上面贴着呢,小王妃临走前怕家人寻找,特意留了字的。”
樊襄与帝瀛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带着“你是不是瞎”的责问,尔后向众人施礼,上前大概看了看内容。
虽说环境还算融合,但此地并非他二人可缠连之地。
确定樊洁的确去了北营,两人便匆匆准备离去。
“这樊家也是的,竟出了个通缉犯。”
见两人走了也纷纷散去的人群中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来,打的樊襄僵直了背。
帝瀛有意垫在她身后,耳朵朝后竖起。
“听闻小王妃很疼惜这个樊三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说着,这人像是反应过来了,盯着樊襄的背影。
旁边有人拍了她:“你别傻了,那樊三可是叛国罪,她敢到这来。再说,你没看布告也该听说过,那丫头面黄肌瘦、龅牙小眼睛儿的,哪会有那位姑娘水灵?”
“这倒是。”大婶显然卸下一口气道,“听说她又花痴又丑陋,也是可惜了北仓六皇子,不知道逃不逃得出那痴女的魔爪。”
樊襄整段话听下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的。
她瞪了帝瀛一眼,但众人还在,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闷头走路。
“如今看来,是没逃得出啊……”帝瀛喃喃自语,无视樊襄气突出的青蛙眼,笑盈盈地走了。
北营位于城郊,贺兰城虽已经半戒严,可只限制入城,并不阻止出城。
在城门口时,还有好事的兵卫,劝阻樊襄出城,问了几遍。
“出去容易,再进来可就不一定了,姑娘你可考虑清楚了!”
樊襄哭笑不得的瞥着这位兵卫脑袋后面的布告栏,那里面一张狭长的眼睛也在看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脸。
樊襄反复确认。
“是是是,我三叔公家的大堂姐生孩子,赶着去看,必须出城。”
“三叔公的堂姐,那也不怎么亲啊,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宽进严出,明儿可能就封城了。”兵卫继续说道。
樊襄有些焦躁了,入城盘问检查的细致,大批兵卫都在那边。她不确定这个家伙是不是太闲了,揪住自己解闷来了。
身后的帝瀛突然上前,他伸出手亲昵的搭在樊襄肩头,柔声问道:“娘子,怎么还不能出城么?”
樊襄一抖,一脸愕然地回头,却见帝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盯着对面的兵卫。
再回头,路障已经撤了,兵卫用目光示意她可以通过。
虽对这波操作疑惑,可樊襄没打算问个究竟,拿腿便往外走。
走了许久,发现身后真的没有人尾随,樊襄长长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当真是惊险,我还以为被认出来了……你刚才什么意思啊,干嘛突然,突然……”
叫我娘子四个字像是把她的舌头绞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帝瀛却没接话,平静道:“那画像的要不就是听着传闻画的,要不就是和你有仇。丑陋不说,画工也粗糙,想靠那张画像找到你,怕是不容易。”
早先也描述过,这樊三还是病秧子的时候,因为常年用药当饭,面色很是难看。她又喜欢用重色脂粉涂盖,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再细端详,知道她确切长相的人本来就不多。
基本上京都的人提起她,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细长的调色盘,画师没有画上去一张戏台上的脸谱,已经是努力写实了。
但自从樊襄打破身体禁制开始修行,又停了药,她越发丰盈俏丽起来。尤其在混元山,融合了留在混元鼎里的残魂断魄之后,更是越发挺拔隽秀。
稀稀拉拉的眉毛生出不少,一双睫毛根根分明长长的秀出在原本大而无神的双眼上,面色红润,丹唇像是蜂蜡涂过。
整个人,绽放出一股少女的青春明艳来。
自是难有人再将她与那个花痴面粉脸的药罐子联系起来。
只是,连日来状况不断,这丫头连照镜子的功夫都没有,要是让她知道眼下的微妙变化,怕是得把自己吹嘘成贺兰国花魁娘子。
“还有件事情不太对。”帝瀛严肃道。
“什么?”樊襄护紧胸口,生怕他说的事情会影响自己收欠银。
“咱们走了这么久,居然什么灵兽都没遇见,这不奇怪么?”
原来说的是这个!
樊襄卸下一口气,心里暗骂帝瀛少见多怪吓自己一跳,脸上却还是掩饰住了不屑。
“此处离京都这么近,不断有难民经过,灵兽逃远了一些,不是很正常么?”
辟修轻声道:“恐怕不是很正常啊,丫头,你还是要注意些。”
见这俩人又意见一致,樊襄只得耐着性子问帝瀛:“你觉得呢?”
帝瀛道:“你可能没注意,这一路走过来,路边上有不少兽穴。并非所有灵兽都畏惧人烟,京畿本就人口密集,它们应该早就习惯了。可那些兽穴全都空了,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偏偏全部都空了,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正说着,路边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洞穴,樊襄走过去一看,这个她熟,这是一个巨獬虫穴。
但看情况,确实已经空了,里面的虫卵都不见踪影。
又想到樊继道之前就企图豢养食人肉的巨獬虫兽,现在又在用同样的办法更大手笔的豢养地龙,想来不会是他一时起意的个人所为。定是有家族,甚至更大势力在后面引导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