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到此时,北荣堂反倒冷静了,他将折扇上的符篆激发,罩住自己大半个身子,只防不攻。
就这么挨到最后,只要不是瞎子,他二人一个受伤一个完好无损,怎么也该是自己赢的。
所以,即便是帝瀛突然提升了几层修为一般的凌厉进攻,他也不乱阵脚,的确让人能说出个佩服来。
观战的韦严对宿辰说道:“璜盈宗虽是些缩头怕死之辈,可你看看北荣堂,如此境遇仍可固守,这份心境你该学学的。不然,怎么也不会败在那丫头手里。”
宿辰微微点头,不做反驳,心里却翻江倒海的别扭。
这北荣堂神器在手,就该三下五除二把那散修削成肉丝才对,还在这保守求胜简直就是丢人。
帝瀛已经唤醒了一小半真元,他一拎长索,一道金光自上而下,仿佛给这条其貌不扬的灵器镀了金。
北荣堂感觉扑面一阵疾风,再睁眼帝瀛已经到了跟前,他挥起折扇去档,只见金色长索从另一边抽打下来,气势逼人。
北荣堂一条冷汗顿时滑下,慌忙回守,却听见自己左肩咔嚓一声,顿时没了知觉。
“这是还你的,不计入输赢。”苍空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意涔涔,就仿佛突然换了个灵魂。
樊夫人在角落里,几乎快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这一战确实看得酣畅淋漓,很是畅快。
看台上,憋了太久的一声呐喊终于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帝瀛一怔,然后看着众人呆了片刻。
他沉睡的元神还没有融通这具肉身的记忆,突然见到这么多人,顿时有点蒙。
北荣堂挥扇而至,也是气愤到了极致。
帝瀛一扬长索,正要进攻,突然脚下一滞,他背后一阵冷汗:困龙符?!
他看着狰狞而来的北荣堂,觉得不可能是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空激活阵符,几秒之间,北荣堂的扇刃没入了帝瀛的胸膛。
看台上,樊襄尖叫一声,想都没想打出了破冥针。
看见这灵器,所有人都愣住了。
樊夫人更是目瞪口呆,这姑娘……这不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姑娘么?!是她,居然是她!?
想起当时场景,想起这丫头不告而别的决绝,樊夫人的手紧紧攥在一处。
原本在黑市旁边的一个茶铺子里看比试,血线喷出,北荣堂中了破冥针也倒地不起,小财主从惊讶中缓过劲来的时候,发现身边那男孩已经跑没影了。
姜树一边忍着不争气的泪水,一边朝着古祭坛一路狂奔。
门口的侍卫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只看见一团人影急速靠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莫名其妙的被撂倒在地。二人互相看看,都是尴尬又奇怪。
待姜树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樊襄正跪在擂台上,托着血人一样的帝瀛,像塞糖豆一样往他嘴里塞丹药。
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金色的……
林师兄等人不得不上台组织,小英拉住樊襄道:“你再塞他就要被噎死了!”
樊襄这才慌忙停了手,不知所措的捂住帝瀛的伤口。
北帝桓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竟然会是这么个收场。
樊襄此刻也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跪倒,朝着监令台大喊道:“三皇子,三皇子!这是你弟弟啊,他是六皇子北帝瀛啊。您救救他,我求求你,你救救他!”
喊完了,众人惊得不知作何反应之时,樊襄又拉过受伤不轻的北荣堂,在他身上拼命地摸索着,一边摸一边喊着:“你们璜盈宗一定有保命的丹药,交出来,你给我立刻交出来!”
北荣堂大穴都被破冥针所伤,躺着不能动弹,憋着一口血不想让自己人前狼狈。
见北荣堂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樊襄干脆两耳光甩在他脸颊上,璜盈宗的弟子瞬间冲上台,想要将她拉开。
“干什么!?暗箭伤人你还有理了!”
毕竟,大比之上不能伤人性命,璜盈宗众人自知理亏,也并没有过分声讨,只是急着把北荣堂抬走疗伤。
帝瀛看着眼前为自己如痴如狂的女子,心里一阵翻涌,凌乱又模糊的记忆层层叠叠,闪现个不停。
小国公夫人自然也是坐不住了,飞身上了擂台,查看帝瀛的情况。
四个血窟窿整整齐齐,出血量已经开始减少,人也卸了精神。
她缓缓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看中的女婿渐渐变了脸,竟真的是北仓的六皇子。
小国公夫人倒抽了口冷气,往后退了几步。
贺兰帝一动没动,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北帝桓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身上花这么多功夫,看着眼前这狗咬狗的一幕,不能不说是畅快至极。
心中懊悔不已,可北帝桓此时必须把戏做足,他站起身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叫了一声:“六弟,怎么是你?”
但也仅仅是喊了一声,尊臀都没离开过座位一下。
意识愈发模糊,帝瀛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抽离自己的神识,他知道,这是师父。
只是,那女子哭的这么伤心,他实在不忍就这么走了。
“樊……樊……”努力想着她的名字,帝瀛低声呼唤着,“樊襄……别哭了,我没事。”
泪水成了洪流的樊襄只是抱着他,一言不发。
“等我再缓缓,一定回来找你,别怕……”
樊襄仍是出水的木人一般,一动不动。
帝瀛周围看了一圈,目光触到北帝桓的时候,突然心头一抖:“别参加大比了,快走,你快走,越远越好……”
从一开始,帝瀛就反对她参加宗门大比,樊襄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很久。
如今,这男人弥留之际竟还是这句,樊襄才好像突然醒悟到什么。
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愣愣的看了看监令台上的人。
北帝桓感觉不对偏头躲避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带着烈焰之气的破冥针已经到了他眉心位置,眼看就要穿头而过。
突然,三皇子身边一亮,一个老者出现,只是一指破冥针就掉在了地上,仿佛一根普通的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