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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媛立刻后退,后脑勺跟着撞到了车窗上。
“吧嗒”一声,程钰子手上的安全带系在了苏媛身上。
噢,扣安全带啊。
程钰子退回原地,发动车子,开走。
苏媛也恢复了平静,额头都有些汗湿。要系安全带怎么不喊她自己来啊。
车里很静,苏媛没有主动找话题聊,程钰子也无话。苏媛微微的背对着他,却依旧能感受到程钰子的气息,已经褪去了青涩稚嫩,换上了成熟的感觉。
五年的时间,所有人都变了。
窗外车水马龙,灯光在车子的穿梭下,失去了原形,只留下了一串串色彩斑斓的线状。
静默的车厢,流水式的窗外夜景,一时之间,苏媛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过得好吗?”一声细语,打破了车子里的宁静。
苏媛望向他,明亮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
看了他一眼,苏媛点点头,“过得很好。”
听到她的回答,程钰子有些烦躁。
他过得不好。
这五年间,他每一天都在想念中度过。为了等她回来,他努力工作,开创公司,就是为了等有朝一日,能再次见到她,保护她。
可是没想到,她一走就是五年。这次回来,苏媛眼神中的平静冷淡,他不是没有发现。
程钰子开始心慌了。他怕苏媛已经放下曾经的一切,他怕苏媛已经不再需要他。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苏媛说的酒店,从刚刚那句问话之后,程钰子就再也没开过口,苏媛也乐得清静,不曾说话。
“谢谢。”苏媛道过谢,伸手拉车门,但是却开不了。
中控锁没有开。
苏媛回头看向他,程钰子还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是这样的神情,在刻意隐忍着什么。饶是苏媛故意的忽略着,也还是发现了他压制不住的怒气。
过了半响,程钰子才抬手,按向了开锁键。苏媛快速下了车。
转过身,想要对他再说声谢谢,却见他也跟着下来,直直的冲着自己。
在她有所反应之前,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媛浑身都僵硬着,忘记了推开,也忘了说话。
只抱了几秒钟,程钰子就松开了她,轻声开口:“那晚,对不起。”
短短的五个字,苏媛立刻惊醒,瞬间找回了自己的力气。她手忙脚乱的推开程钰子,快步逃回了酒店里。
她明明都已经忘了那晚的事,为什么要再揭开自己的伤疤!
苏媛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她受到刺激的样子让程钰子的心一疼,懊恼不已。
他不应该提这件事的。
程钰子没有不识趣的追上去解释,她既然已经回来了,来日方长,慢慢来。
回到车里,手机就传来了来电显示,是郑思志的。重新发动车子,顺手将手机拨了回去,很快接通。
“你见到苏媛了?”
上来第一句,郑思志就问起了苏媛。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程钰子嘴角升起了一丝微笑。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去,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家那个,快骂死我了!”郑思志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发泄着怒气。
“骂呗,你都习惯了不是?”
“你!”
郑思志语结,狠命的压着心里翻腾的怒气,告诉自己,别跟这孤家寡人的单身汉计较!
顺了顺气,郑思志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欠揍的说:“毕竟老婆成天都管着,不像你,一身清净。”
程钰子瞬间黑了脸。
听到电话那边的静默,郑思志忍不住偷笑。
让他怼,怼到自己身上了吧!
不再逗他,郑思志问起了正事:“苏媛,怎么样了?”
等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回答:“我不知道。”
声音很轻,轻的没有着落。郑思志瞬间猜到,苏媛对他的态度,一定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不对,是刻意的陌生人。
最起码,真正不认识的人,苏媛是会做到笑脸相迎的。
“小志,帮我个忙。”
……
第二天醒来,苏媛收视了一下就赶到了医院,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郑思志。
他正在给苏母剥荔枝吃,看到苏媛进来,笑得很狗腿。
什么时候,郑思志还会对自己笑得这样殷勤了?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的脸,苏媛有些恶寒,走进病房。
“小媛啊,小志来了。”
苏媛点点头:“我看到了。”
郑思志……
废话,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能看不到!
郑思志起身,走到苏媛身边,皮笑肉不笑:“妹子回来也不跟哥哥说声,都没去迎接一下。”
若是现在再猜不到郑思志的潜在意思,苏媛就白被他欺负那么多年了。
这话里,分明是怪自己没告诉他,这些自己的行踪啊。
苏媛回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假笑,说道:“思志哥哥太客气了,哪敢麻烦你,家颖会家暴的。”
郑思志冷不丁的一抖。
苏媛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一定是猜到昨天郭家颖打他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点着战火开战,苏母听得奇怪。
这两兄妹,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呢?
“小志,你和家颖?”
苏母继续发挥八卦妇女的气息,问道。
“过阵子,就大概结婚了。”
郑思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苏媛看着他脸红的样子,无语的摇摇头。
天哪,硬汉也变绕指柔,郑思志这娇俏的小姑娘模样,真是变化够大。
要不是还是那张脸,苏媛都忍不住要上前扯扯他的面皮,问问面具下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苏母和苏父相视一笑,“好好,结婚就好,真没想到我要有儿媳妇了。”
苏母满意的点头,接着说“小媛也快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可以一起!”
话音一落,苏媛和郑思志皆是一愣。
苏媛心里懵逼:我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郑思志迅速看向苏媛,后者只是呆愣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什么?苏媛要结婚了?
郑思志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昨天,钰还托他过来打探消息的,怎么今天,就探出来了个地雷了呢?
忍住心中的疑惑,郑思志坐到苏父身旁,陪他聊天,想着等会再问问苏媛。
苏媛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手机,不知道再干什么。
“爸妈,我把之前苏媛住的公寓租下来了,你们去那边住吧,苏媛也比较熟悉。”
郑思志边削苹果,边和苏父苏母说着。
苏媛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
还好,苏媛没反对就好。
郑思志松了一口气,征求苏母的同意。
“也好,这样还方便,小志有心了。”苏父拍拍他的肩,笑着说。
“没事。”
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中午。苏父还在化疗,能吃的东西不多,苏母也没有什么胃口,两人一起喝了一点粥,让苏媛他们出去吃点东西。
站在病房外,郑思志看着这个五年不见的妹妹,有些陌生,浑身散着距离感。
冷淡的眼神,不像是刚刚再病房里的温情,成熟了不少。
“我带你去吃饭。”
扔下这句话,郑思志就走在了前面。
过了几秒钟,身后才响起来苏媛的脚步声。
到了一家餐厅,苏媛落座后,郑思志喊来服务员,上了菜单。
都是传统的中式菜,苏媛点了一道松仁玉米和一道红豆粥,就将菜单给了郑思志。
“再加一个杏仁豆腐和糖醋里脊,主食要蛋炒饭。”
服务员很快下去传菜。苏媛和郑思志面对面,不知道该聊什么,只好拿起手机,无聊的刷着朋友圈。
“你在看什么?”
从刚刚再病房里开始,苏媛就一直在捧着手机看,不知道是和谁发消息。
苏媛听出来了他话里的试探,微微一笑,开口:“家颖。”
他的脸黑了又黑,赶在爆发之前,苏媛立刻改正了说辞:“跟嫂子聊呢。”
嗯,这样听着顺耳多了。
叫家颖,感觉她还是别人的;叫嫂子,那就只是他的。
郑思志的脸色缓了缓,很满意于这个称呼。
“你嫂子说什么了?”
苏媛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就是个称呼吗,居然前后反差这么大!
“就改了个称呼,你至于这么高兴?”
郑思志不以为然,抿了口茶,悠悠的说:“男女感受不一样,你喊她嫂子,说明她就是我的。不信你去问钰,他会不会介意对你的称呼。”
话一出口,气氛僵了两秒钟。
郑思志也感觉到了苏媛的愣然,有些懵。
说话不经大脑,尴尬了。
苏媛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呆了一下,继而恢复正常,看起来,真的是放下了。
看到她的变化,郑思志心口有些堵得慌。
有点高兴,又有点失望。
高兴的是,苏媛走出来了,毕竟她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能够走出来,郑思志自然也会高兴。失落的是,钰那边……
菜很快上来,郑思志将玉米推向苏媛那边,替她盛上了一碗红豆粥,才动筷子。
余光瞥见,苏媛将松仁玉米里的胡萝卜,细心的挑了出来。
五年都过去了,她和程钰子,还是都不吃胡萝卜。
看样子,苏媛潜意识里有关程钰子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消散掉。
还好,应该还有挽留的余地。
苏媛并不知道郑思志心中所想,她只是下意识的挑走胡萝卜,大口的吃着香甜的玉米。
餐桌上,只有筷子碗勺碰撞的声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桌子菜很快见了底,郑思志擦擦嘴,苏媛还在和红豆粥较劲。
“你离开之后,钰很不好过。”
看着她一如既往的青春脸庞,郑思志下意识的开口。
不声不响的离开五年,钰日渐消瘦,苏媛却还是一脸婴儿肥。
郑思志不了解事情经过,苏媛也并不打算说。
他不了解,心自然会偏向弱者,苏媛并不怪他。
没有回答,苏媛沉默着,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郑思志也没接着开口,刚刚,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一声,并没有影响她胃口的意思。
红豆粥也尽数喝完,苏媛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才抬头看向他。
“你想问什么?”
郑思志挑眉,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他也不扭捏,直接开口:“你要结婚是什么意思?”
她就知道。刚刚在医院里,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却什么都没问,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还真是沉得住气。
“那是我拿来搪塞我母亲的借口,省得她老是让我去相亲。”苏媛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他真相。
“是谁?”
郑思志直觉,那个人一定是钰所忌惮的。
苏媛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半响,才开口:“杜典之。”
果然是他。
曾经三番五次讨好苏媛,没想到,居然还趁人之危,成了苏媛名义上的男朋友。
郑思志沉下了脸,再开口,却是关于程钰子的,“钰,很想你。”
本以为会唤起她的不舍,却没想到,苏媛很平静,甚至,还点了点头,无动于衷。
郑思志有些火大,这是什么意思,刚想质问,却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
“如果我说我打胎了,他的,你还会帮他吗?”
苏媛的话,适时的浇灭了他的怒气。郑思志瞬间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会,钰他……
苏媛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眼神毫无波澜,郑思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料到了她的反应,苏媛垂下了眼眸,遮盖了里面的情绪,轻声说:“他有未婚妻了,况且,杜典之也不介意这件事,我为什么不嫁?”
郑思志依旧是愣在那里,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会经历了这些?
郑思志突然觉得,苏媛放下了一切,是正确的。
他定定的看着苏媛,她不再是之前天真可爱的神情,带着一丝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不认识。
也对,她受到过这种伤害,又怎么会再对人敞开心扉呢?
现如今,苏媛早已褪下了曾经的模样。
郑思志忍不住,心疼起这个总是受他欺负的妹妹。
苏媛却抬起头,轻轻一笑,说:“骗你的,我没有打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