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通过空间穿梭隧道，尤娜跟随杜雨枫来到一艘巨大的航母上。她被安顿在一间仓房内，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但要是需要什么，必须亲自去大厅取，因为航母上没有佣人。
透过圆形玻璃窗往外看，能够清晰看到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仿佛一颗玻璃弹珠。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景，但没想到有天可以亲眼见到。
她久久地注视着地球，哈气在玻璃窗上形成雾气。
相隔这么远，再回去已经不可能。
一切真的结束了。
结果到最后，她所有的承诺都化为泡影。那对避难所的老夫妻，还有小婴儿和他们的孙女，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实她心里知道答案，却不愿意面对，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也没能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模样，甚至不明白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杜雨枫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盘布丁，轻轻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安静地坐着，什么都没有说。
尤娜记得他以前喜欢喝咖啡，但没到不离手的程度。短暂的分开，她发现他真的变了很多。
大概注意到她的视线，杜雨枫也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一种微妙的感觉横在两人中间。
“还在生我的气？”
要说没有是假的，但现在生气还有什么用？
“你说我来到这里就会明白一切，可我觉得没什么两样。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不能说清楚？”
杜雨枫不紧不慢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重新放回桌上。
“你看窗外那颗星球多美。”
“是啊，可我们现在离它好远。”尤娜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视角观察它。”
“观感如何？”
“你现在是在没话找话吗？”
杜雨枫低头笑了笑，“我跟你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有时多到不知该从何说起……再过30分钟，世界将会彻底毁灭。”
“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再多几眼吧，很快它就会变成黑色，好像灯忽然熄灭。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次点亮，不过恐怕我们已经看不到了。”
“你们不是要创造新的文明吗？”
杜雨枫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刚见到你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找这么一个理由。”
“什么意思？”尤娜忍不住皱了皱眉，并缓缓站起身，“你到底还对我说了多少谎话？隐瞒了多少事情？”
“我确实说了慌，也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但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回去。”
从见面到现在，他不停地重复“回去”这两个字，却又不说明要回去哪里。
忽然想起之前他曾问起过，是否想过这里与平行时空一样，是一个不同于现实的空间。
当时她只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更何况那时一心想着回去，阻止贵族的计划，根本无心考虑这句话。但现在又听他说起，不由开始思考。
杜雨枫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况且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已经不需要再编造什么谎话来说服她。可他还是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用意？
“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
杜雨枫微微抬了抬眼，随即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的眼神无比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
“尤娜，你喜欢我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尤娜有些晃神。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即使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使得两人产生隔阂。
“你明知道答案……”
“可我想听你亲口说。”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开始耍赖，可她偏偏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喜欢。”
听到她的话，杜雨枫逐渐展露笑颜，随即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许久没再说话。她能够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温热的体温。他身上的味道跟以前一样，淡淡的，类似某种植物的香味。
“我第一次懂得，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患得患失。尤娜，你就是我的软肋，可以轻易左右我的情绪。”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新的文明即将开启，即使她再不愿意，现在也毫无选择。
“我担心你回去之后会忘记我。”
他又提到这两个字。
尤娜轻轻挣脱，然后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杜雨枫，你到底在说什么？回去哪里？为什么回去之后我会忘记你？”
“这里并不是我们的世界。”
尤娜一脸茫然。
“从始至终，我们一直在游戏世界里。”
“游戏？你是说王者？”
杜雨枫摇了摇头，“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其实是潜意识制造的幻觉。”
“我还是不明白……”
“简单来讲，这个游戏原本一片混沌，根据玩家的潜意识勾勒版图。比如你需要一把椅子，那么游戏就会根据你的潜意识，制造出一把椅子。这样一来，原本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但因为每个玩家的潜意识，而制造出具体的东西，甚至建筑，社会体系以及世界观，使得这个世界逐渐变得丰富。”
“所以……游戏里的每个人都是玩家？”
“既然游戏可以根据潜意识创造物品，自然也可以创造角色。这个世界里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虚拟的。”
“那游戏里一共有多少玩家？”
“最初进入游戏的一共有3256人，中间陆陆续续离开了很多，现在大概还有574人。”
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算上他们，航母上一共只有34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几百人留在地球上。
那些人又该怎么办？
大概猜到她的想法，杜雨枫继续补充，“其实从游戏一开始，隔段时间就会出现退出的机会。最初的选拔赛，到荒野里的高塔，再到平行时空，以及现在的毁灭世界，都有退出的机会。但因为太真实了，让人根本意识不到这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