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离开房间，栗子用胳膊肘顶了顶小伊，“赶紧拍下来。”
小伊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从包里掏出相机，对着纸盒一顿猛拍。尤娜则在门口把风，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老人。
房间不大，隔音也不好，所以老人与门外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确实在讨论修水管的问题，起初一切正常，但不知怎么的，话题忽然扯到另一件事情上。
“这事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我父母也上了年纪，末世之后患上了神经衰弱，稍微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觉。”
这次老人的语气也变得强硬，“小张，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晚上我起夜不开灯，那是为了省电……”
男人显然有些恼火，“这房子连电费都不收，您省的哪门子的电呀？”
“就算房东不收电费，那也不能随便浪费啊。还有很多人用不上电呢，还有水啊，我们能省一点是一点。”
“您说的这些都没错，可问题是您半夜动静太大。咱们这房子隔音又不好，您拖凳子的声音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我刚才听到脚步声，您家来人了？”
老人下意识往里屋看了一眼，“哦，就是几个孩子，他们拿完东西就走，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您这晚上折腾人，白天又不让人睡懒觉。挨着你住的这几个月，我们就没睡好过。别的不说，您看我这眼睛，全是红血丝，这不能说我骗人吧？”
老人轻拍男子的胳膊，“我知道，我知道，弄出动静是我不对，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况且你也知道，我早上得出门摆摊，不然哪有钱交房租？”
“您是有钱了，那我们呢？”
“小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人也来了火气，“按说平时我对你们家也不错，邻里邻居的，应该互相包容，你怎么越说越过分了？”
“怎么就是我过分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男人气得用扳手捣门，“我父母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那就我来说。您要是再这么折腾，我只能跟房东投诉，让您搬家。”
老人也不甘示弱，“凭什么我搬家？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家里东西又多，搬家就是要我的命！你们要是嫌吵，那你们搬走得了！”
“嘿！我说你这老太太怎么不讲理？！我跟你好说好道半天，你不听还跟我耍横？我看就是平时给你好脸多了！”
老人气得浑身直哆嗦，回头在屋里找了半天，拿起立在墙边的拐杖，对着屋外的男人一通乱打。对方并没有因为她是老人而手下留情，满口脏话不说，最后还直接将老人推倒在地。
尤娜正要上前阻止，没想到晚了一步。男人已经气急眼，举起手中的扳手，砸向老人的头部。眼看老人已经不行了，他竟然还想再来砸一次。
见状，尤娜立马上前，用力抓住男人的手腕，迫使他扔掉手中的扳手。他疼得龇牙咧嘴，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到最后只能求饶。
尤娜这才松开他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老人，她的头旁边一大摊血，怕是没救了。
尤娜不禁在心底暗骂。
这个男人来的可真是时候！
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老人的住所，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东西是找到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藏匿地点。一个老太太不可能独自完成所有流程，显然还有其他同伙。
可现在人死了，这些问谁去？
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普通对话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凶杀案，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尤娜十分后悔，刚才应该先于男人采取行动，可潜意识里认为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
谁知道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男人喘着粗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又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老人，竟然没有半点悔意和愧疚。
“我真的不想杀她，但没有办法。”
尤娜面无表情，“那你在动手之前就该想清楚。”
“原因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的父母比她年纪还大，哪怕我受得了，他们也受不了啊。我之前已经来找她谈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她也根本不当一回事，过后依然我行我素，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但杀人肯定不是唯一的办法。”
男人双手掩面，肩膀轻微地颤抖，“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一时失手才会做出这种事……”
尤娜不为所动，“可她已经死了。”
“我……我……我有错吗？”
男人瞬间变了一个人，握住扳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脸上的表情极其诡异，五官以一种非人类的样子拧在一起。
小伊看到这一幕，吓得相机都掉了。栗子将她往身后推了推，又从纸盒旁边翻出一个床扫。虽然这玩意儿不结束，还是木头做的，肯定比不上扳手，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
“娜娜，你也站到我身后来！快！”
尤娜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似的。她伸手摸出腰后的匕首，但并没有幻化成嗜血。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嗜血恐怕发挥不出作用。况且这房子不堪一击，很可能两下就被嗜血劈成废墟。
在黑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虽说老人死了，但计划还得进行，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面前这个变态。
“你这小刀是削苹果用的吧？”
尤娜没有理会，只是警惕地盯着男人。他歪了歪头，脖子发出咔吧两声。
“你们可不要怪我，谁让你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这只能怪你们命不好，偏偏挑这个时间来。”
尤娜暗想，这应该是她的台词。
“你们看这里破破烂烂的，有钱人谁会住在这里？只有我们这种烂泥一样的人，才会躲在这里苟且偷生。所以这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没人会关心。”
“所以你打算杀我们灭口？”
男人向前逼近，“那不然呢？”
“你刚才还为老人的死忏悔，现在又要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