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蔚平。”叶图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在武道各门派里面学过几年,但终究是个外人。”
“我从小到大没有在你们这样的氏族里面生活过,不懂得你们这里面的手段算计。”
文蔚平开口想要辩解,被叶图拦下:“我知道你这样做有你的原因,我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但是现在想来,那些东西都离我太遥远了。”
“你有一个和你有着相似家庭的明芙嫣做夫人,你们彼此更理解。”
文蔚平摇头:“不,正是因为我们两家很像,我厌恶这样的日子。”
“过去的二十多年就是这样过的,难道我这一生都要这样过吗?明芙嫣现在跟她的姑母越来越像了,我没办法面对她。”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轻松自在,你懂得尊重我,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快乐。”
叶图笑了:“你这是在逃避。”
“你不是讨厌明芙嫣。”她顿了顿说,“你是讨厌你自己。”
“你厌恶明夫人,也是因为你在她面前的无能为力。”
她没有给文蔚平留一丝情面:“因为明芙嫣和你有着相似的地方,你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你才会讨厌她。”
“明夫人固然在你小的时候让你受了很多委屈,那是她做错的地方。”
“你在她面前无能为力,所以你恨她。并把这样的厌恶放到了明芙嫣的身上。”
“文蔚平,你现在已经比原来强大很多了。以后你会变得更加强大。”
她侧转过身来:“你不再是那个在宴会上唯唯诺诺的四公子,你是王。”
“王要有王的责任和担当。”
“我可以不做这个王。”文蔚平拉住她的袖子,“我们能不能抛掉过去,重新来过?”
“不可以。”叶图伸出空闲的左手将他拉住的袖子缓缓地抽了出来。
“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活过来。”
说完她不再多做停留,迈步向洞墟之门的深处走去。
文蔚平一路跟上来,又说了许多叶图知道的、不知道的事,但是始终也没得到她的一句回答。
叶图安安静静地走着,没有回答文蔚平任何话。
直到他们拐过一个拐角,叶图才截住他的话:“前面有光。”
两人走近一看,这发光的东西,竟然是一排灯笼。
灯笼高高地挂在走廊通道的墙上,两边是一个个的屋子。
看上去倒是像极了客栈。
他们从这些屋子前走过,发现每一间屋子都已经上了锁。
没有一间有人住。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
巨大的门。
一扇玉做的门。
“这已经是路的尽头了。”叶图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发现并没有其他的同道或者暗门。
就连多余的机关也没有:“看来得打开这扇门才行。”
文蔚平上前捏起系着长长丝带的门环,用力拉了一下。
没有动。
他将昊陀莲生交给叶图,两只手都放到门上用力一推。
门开了一条窄缝,只够一个人侧身进入。
“就这样吧。”叶图将昊陀莲生交给他,“我们进去。”
门里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叶图握紧了手里的无生剑,只见这石室地上摆着一个个一人多高的烛台,把整个石室照得明晃晃的。
地上铺的是棱角分明的石砖,正对着玉门的位置还有一扇巨大的屏风。
屏风上绘的是奇珍异兽、山河湖海,隐隐透过些许后面的烛光来。
“那是什么?”叶图指着屏风上微微起伏的阴影问,“难道那就是古神?”
文蔚平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也看不出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如果这是古神,它不知道已经多少岁了。”
末了叮嘱道:“万事小心。”
叶图点了点头,悄悄地向屏风靠近。
走到屏风附近,接着烛光叶图看到一侧的墙上有的架子上摆着各种的模型。
其中空了一处。
回忆忽然如海潮般涌来,蜂拥闯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段石阶后的仙境。
一样的石室、一样的架子上,那个空缺的地方是……
飞走的小鸟带着她的思绪飘起来,在梦里她来过这里。
这是十二天神女的住处!
刹那间叶图整个人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自己就是十二天神女的转世,那这里就该是自己的住处。
那屏风后面这个庞然大物是怎么回事?
古神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甚至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剑身在昏黄的烛光下也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杀气都降了三分。
别怕。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
一旁的文蔚平不知道她的心思,反而显得没有她这样紧张。
“叶图。”文蔚平悄悄地在她耳边道,“站到我身后来。”
叶图看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上那阴影,保持着持剑的姿势没有挪动半步。
她看着那阴影的微微起伏,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心跳似的。
熟悉的恐惧再次笼罩在心头。
“我们绕到后面去。”她紧张到声音冷涩坚硬、微微发抖,但是却没有退缩。
文蔚平说不怕是假的,在这样诡异的未知环境里,能有几个人是全然不怕的呢?
他握紧了手里的昊陀莲生跟了上去,默默祈祷希望小莲待会儿能在紧要关头如愿所偿地出来相助。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咒愿、昊陀莲生和小莲这三个救命符来给自己提气罢了。
叶图缓慢地移动脚步,连喉咙都跟着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屏风后面是一张精美的玉石台。
玉石台上瘫着一堆黑漆漆的东西。
叶图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粗略看去,倒像是个烂了的茄子,或是个出了水的黑色水母。
上面黑黝黝的一层亮皮还反射着昏黄的烛光,形成了一条条亮纹。
走进一些再看时,发现那层亮皮并不真的是一层皮。
而是一层漆黑的长发!
就在叶图全神贯注地辨认那个东西的时候,浑然不知就在他们脚下的地上也铺着这样的黑色长发。
而那些头发已经悄悄地缠上了两人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