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
海底幽狱。
“外面打起来了。”苏永恩摆动着八条长满了吸盘的触手,扒着海底的石头快速一动到了人鱼烛的附近。
他向着黑暗道:“四海主,找到西媛公主了。”
“在哪?”低沉的声音急切而欢喜,自黑暗的深处传来。
随着锁链哗啦啦的一阵乱响,西川一头扎进烛光照耀的范围里:“在哪儿?”
苏永恩低下头去道:“听说已经到了灵感山。”
“去那里做什么?”西川倒是纳闷,“怎么不来看我?”
苏永恩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这样一件复杂的事情说清楚。
在西川的一再催促下,他只好道:“说来话长。”
西川笑嘻嘻地道:“那就慢慢说。”
“啊,算了。”他又反悔了,“你去把她叫来,我亲自问她!”
苏永恩扭动着触手,终于决定干脆合盘托出:“她现在是古神的使者,正在围攻灵感山。”
“什么!”西川一听勃然大怒,“你,现在就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捉来!”
“真当我在这里便奈何不得她吗?”他气得须发直立,“还有西中那小子,也给我叫过来!”
苏永恩八条触手加上两条胳膊一齐上阵:“别生气别生气。”
他一边安慰西川生怕他突然狂病发作,一边解释道:“这里边也是阴差阳错啊。”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他哀怨地说,“要不是因为遇到我,公主她也不会到武功山去。”
西川呵斥道:“自然是因为你!你一个法修弟子为何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山上修习?”
“下山也就下山了,把你老子、你师父交给你的话全忘了?”他越说越气,“让你修行、让你清修!你呢?你倒好,大老远跑大海上来勾搭我妹妹!”
苏永恩乖乖地站着挨骂,心里也是委屈。
明明是两情相悦嘛。
但是也不敢回嘴,全凭着他去骂。
西川怒道:“你说你干嘛要告诉她你是谁,你编个瞎话告诉她不行吗?”
这话苏永恩完全接不上,眨了眨眼睛闭紧了嘴。
西川皱眉,深深地叹气:“看你那个窝囊的样子,赶紧说!”
苏永恩被骂得一愣:“哦。后来我被魔军捕获后,公主埋骨武功山。魂魄和龙珠被云修带回西海,并到北海寻了鲲来寄存。”
西川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此也罢,总有办法的。可怎么又跟古神扯上关系了?”
苏永恩接着道:“公主的龙珠和魂魄附着于鲲,怎料那鲲在那一刹那死去,成了尸鲲。”
“什么!”西川大惊,“现在北海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蔓延到了西海?”
苏永恩知道他说的是毒素:“四海主,戮戈及时出现冰封了那片海。”
西川是急得团团转,道:“如此,那还得赶紧想办法。快去叫西中来!”
“戮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不是被压在通天塔里了吗?”
苏永恩道:“通天塔已经破了。”
西川若有所思地皱着眉:“也是,云修总也会想办法的。你怎么还不快去?”
苏永恩继续道:“就是在冰封海域的时候,古神的使者找上了公主,和她签了契约。”
“哎呀!”西川心痛道,“怎么没派人看着她呀!”
但是说完了他马上也觉得不妥,那样的毒素,谁能受得了呢?
他只好转而问:“现在可怎么样了呢?”
苏永恩道:“公主她签了契约以后就变成了须鲲……”
眼看着西川又要着急,他连忙加快了自己说话的进度:“然后化为骨鲲去了武功山换骨。”
听到换骨两个字,西川才觉得胸中块垒才稍轻。
“现在武功山上已经没有人了。”苏永恩道,“都死了。”
“哈哈哈哈。”西川解气地大笑,“她自己报了仇,这才是我龙族的公主!这才是我妹妹!”
他的笑声极大,几乎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苏永恩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他还是没有做声。
西川出了气,瞪他道:“她现在在灵感山如何啊?”
苏永恩道:“已经……”
“已经怎么样啊?”
“已经成为了魔鲲。”虽然不愿意说起这件事,但是事实是不容忽视的。
“怎么!”西川后退了两步,他知道,一旦成了魔鲲,那副鬼样子真是再痛苦不过了。
如果想要回归正常,只有跃极天门。
但是……
西川默不作声,他在人鱼烛下坐了很久很久。
海草在水中直直地向上伸展,铺开了一片绿色的屏障。
福禄张着嘴,一束五色光华正从它口中飞出落在海草上面。
一幅幅画面交叠流逝,让人应接不暇。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四海主叫你了,让你出发。”
福禄迅速回头,只来的及看到缩进沙子里的一截触手。
“还真是无情啊,都不告个别吗?”他喃喃地说,“那我走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应答。
“好吧,我走了。”再环顾了一圈,福禄钻进了那个五颜六色的气泡里。
“四海主。”重回这海底幽狱,福禄心情复杂。
西川打量他:“你也待了这许多日子了,早晚也是要出来历练的。”
说完叫苏永恩把事情的前后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福禄是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些日子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西川道:“刚刚听说鲛人也参与了灵感山的事。既然如此,你先去找西中说一声,然后就到灵感山去帮忙吧。”
福禄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它不知道被围的这些日子叶图云修他们怎么样了。
“等等。”西中忽然叫住福禄,“你去以后,如果遇到西媛。”
他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她真的是和古神签了契约,变成了魔鲲,那你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想办法击杀她。”
福禄听了震惊地看着他:“可是西媛公主……”
西川眼中尽是不舍:“与其被古神当成奴隶,不如来个痛快重获自由。”
苏永恩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悲伤地说:“能不能带我去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