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图一时竟无言以对。“我,我是想问你没有人了水还热不热。”
“哦哦。”堂倌恍然大悟:“热,我们这的水您放心,那热气舒服到您心缝儿里去。”
叶图叹气,把这一地尴尬扫到一边:“行,那你快去吧,出来以后就在这等我。”说着她指了指靠门的一排条凳。
堂倌笑嘻嘻地簇拥着嵩月进了男宾。
她自己也转头进了女宾。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见嵩月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叶图笑嘻嘻地走过去,看看他的面具也已经洗净了灰尘,恢复了初见时的莹白。
噗通飞到他肩膀上用尖尖的嘴巴贴到他的头发上闻了闻,对叶图说:“好香哎……”
叶图半信半疑地也跟着凑近他的发际,学着噗通的样子用鼻子嗅了一下:“嗯,变得香喷喷了呢~”
嵩月不自然地僵在了凳子上,说话有点儿结巴:“你,你也是……”
叶图心道这叫什么对话……商业互吹吗?
但她很快把这段抛在了脑后,跟堂倌结了帐。拉起嵩月的袖子往街上走去:“走吧。”
嵩月在后面跟着,问:“这又是干什么去?”
叶图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不是说了吗,去买衣服啊。”
到了成衣店,掌柜立马迎上来问:“是姑娘要买衣服吗?”
叶图把嵩月往掌柜身前一推:“先给他买。”
掌柜把眼睛一眯,两手交叉在胸前笑眯眯地说:“呦,这位公子身量又高,气质又好,哎呀呀……”
她转身在架子上取下来一套银色的袍子道:“我们店里就这件最适合公子您了。”
嵩月看那衣服质地柔滑,做工精细,估计价格不菲:“这件衣服我不是很喜欢。再看看别的吧。”
掌柜把衣服在他身上一比:“真的挺适合公子的,姑娘给看看好不好看?”
其实这一屋子的衣服,叶图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件。看比在嵩月身上也很适合他,心里自然是中意的:“我看也是很好。”
嵩月推辞道:“还是先看你的吧。”
叶图从掌柜手里接过衣服,一把塞到他怀里:“这么看着挺好,你去穿上试试。”说着连拉带拽把他推进了试衣服的小隔间。
等他进去了,叶图问了掌柜价钱,直接就把衣服买下来了。自己又选了一套便宜的普通粗布衣衫,试也没试就一并付好钱让掌柜包好了。
嵩月穿好衣服出来,叶图凑过去夸张地“哇”地叫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哥啊,好帅啊!我就说这件好看吧。”
掌柜在一边说:“就是,这件衣服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穿出这么好的效果来了。”
嵩月有点不知所措地拽了拽衣角:“这衣服多少钱?”
叶图挥手道:“问价钱做什么,现在是我说了算,你又不做主。”
掌柜在一边搭腔道:“姑娘已经给过钱了。您放心吧,绝对的物超所值。”
嵩月只好一边收好旧衣和随身之物,一边埋怨叶图:“这么贵的衣服,多浪费钱。我穿什么都行。”
叶图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他小媳妇似的发牢骚,笑道:“贵什么贵,我看着好看。不许穿那些乱七八糟的啊。”
嵩月把东西拿好,无语地看着她。在屋子里的货架上看了半晌问:“你喜欢哪一件?”
叶图拿起一边包好的衣服:“我买好啦。”
从成衣店出来,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嵩月一直闷闷地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图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经历有些坎坷,但毕竟已经上山拜师成功,马上就有住所和师兄弟了。
虽然对这些人不了解,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朋友,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和自己以后像亲人一样相处,但终归算是个去处和依靠。
而嵩月自幼流浪至圣城,被族长收留学习法修。年少岁月里都是修习的辛苦和被人白眼相待的日子。
及至成年被推上祭司的位子,却并没有得到和这个位子相匹配的待遇。
斗兽、梦雀蛋、圣城史、梦册、收买贵族,这些他都被蒙在鼓里。最后却被当做始作俑者,被他一心守护的平民们赶出了他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圣城。
那个曾经他认为的归宿。
如今他孑然一身,该何处安身?
自己大闹斗兽场对嵩月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了一家客栈跟前。
叶图绝口不提分别,只是对嵩月道:“眼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在这住一宿吧。”
嵩月也没有再阻拦,看着叶图进去号了两个房间。
叶图拿着两个房间号牌走出来:“一个是携芳,一个是月竹。你住哪一间?”
她不等嵩月回答,自问自答道:“这个房间和你有缘,和你的名字里都有个月字。我做主把它许给你了。”说着把写着月竹两字的好牌递给他。
嵩月木然地接过号牌,跟着叶图进了客栈。
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扇屏风,一张桌,两把椅子。
嵩月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像要把房顶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叶图则在房间里换上了刚买的衣衫,把钱袋重新装好。
做完这些她敲响了月竹的门:“嵩月。”
门开了,嵩月站在门里,头发有点乱。
叶图笑着说:“跟我去看戏吧。一路都是我们在演,今天我们也去看一回。”她跑到嵩月的背后,给他把头发理顺,推着他出了门。
他们找了个位子坐下,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唱的什么叶图并没有看进去。
开场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嵩月一个人看完了全场,然后把睡得人事不省的叶图背回了客栈。
第二天叶图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客栈,一拍脑门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连忙去拍嵩月的门。
没想到一开门,他正站在门外:“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山上去吧。”
叶图正不知道如何开口,不料他先说了出来:“嗯,这些钱你拿着。”
她不由分说地把那个混着铜板和银子的布包塞给他。自己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山上还有一个法修的门派,你要不要去看看?”
嵩月眼神里微微有一些惊讶,但是马上笑道:“不必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竹筒:“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写在这纸上。写完之后字迹就会消失,可以反复使用,不惧水火。字迹消失以后,我就会收到。”
他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竹筒在她面前摇了摇,笑着说:“常给我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