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低着头不敢看明芙嫣,她脸上的巴掌还在火辣辣地疼。
但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文蔚平,支起耳朵小心滴听着他们的对话。
此刻她微微颤抖着,目光中充满了热烈的关切。
而她却只能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芙嫣满脸惊恐。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手,那是一只丑陋的、脏兮兮的手。
她眼中有着鄙夷和抗拒,连身体也在不自觉地向后躲去。
可她却移不开视线。
“你……”
你很疼吧?
只来得急说了个你字,就被打断。
文蔚平的目光扫过瑞儿,她正焦急地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他的目光又扫过明芙嫣,正看到她向后退了一步。
“芙嫣,你等候多时了,先回去休息吧。”
他仿若无事发生,甚至还温柔地笑了笑:“我去医馆一趟,待会儿就回去。”
“瑞儿,还不快先去医馆通知医师们。”
瑞儿连忙一溜小跑奔向医馆。
而文蔚平也随后离开,走过明芙嫣的身边时,没有回头。
“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啊?”瑞儿心疼地看着他厚厚包裹的伤手,“这连吃饭都困难了。”
文蔚平笑道:“我又不是伤在嘴上,怎么就连吃饭也困难了?”
瑞儿还要说话,就听一人说道:“姐姐辛苦了,前面就是内宅了。”
“夫人叫我来迎老爷。”
她抬头望去,前面站的正是明芙嫣的丫鬟茵儿。
瑞儿便将文蔚平的东西交给她,自己转身走了。
文蔚平跟着茵儿回到内宅,明芙嫣正在等他。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她本人也是特别精心打扮了。
尤其是特意换上了一件粉色的广袖长裙。
那裙子上绣的是盛放的荷花,原本的样子是按着文蔚平送她的玉骨扇上绘的所做。
平日里这件衣服放在她最宝贵的格子里,因为文蔚平说她穿着件衣服最美。
文蔚平一声不吭地在桌前坐下来,望着一碟碟菜肴发呆。
明芙嫣只道他是累了,却哪知他心中的波澜起伏。
文蔚平看着这一桌菜,心里默然悲怆。
他的手还在痛,这饭菜就犹如一个个耳光抽在他的心上。
这是庆祝升阶失败吗?还是慰劳自己伤了手?
明芙嫣倒了一杯酒道:“平哥哥,虽然今天和我们预料的不同,但是你平安归来,我就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祝贺一下。”
文蔚平道:“芙嫣,你费心了。”
他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她递酒过来的一只粉嫩的玉手道:“医师特意叮嘱,不宜饮酒。”
此话一出,明芙嫣的脸顿时僵住了。
尴尬的气氛围绕在两人身旁,凝结出冰冷的核将两人困住。
“芙嫣你尽兴就好,我作陪。”
文蔚平的话不冷不热,听得明芙嫣委屈。
她并不知道只是伤了手就不能饮酒,毕竟这并不在她的已知事件中。
“那,那我们吃点菜吧。”
明芙嫣将酒杯放下,夹了一箸笋丝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文蔚平看了看旁边的筷子,又看了看碗里的笋丝,仰起头对着她笑道:“我刚刚在医师那里用过饭了,芙嫣你慢慢吃。我先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事情。”
明芙嫣吃惊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半晌才说出一句:“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茵儿在一旁劝道:“夫人不必伤心,老爷也许是担心府中的事务。”
可明芙嫣知道,文蔚平生气了。
“叫人把波澜院收拾出来,我搬过去住。”
瑞儿听到文蔚平这个吩咐的时候还是蛮惊讶的:“怎么要搬到离内宅那么远的地方去?”
“夫人怎么办?”
文蔚平将公文批了一个遍,将留有残墨的笔放到笔架上:“夫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去那边为了升阶试练去练功了。”
“什么!”明芙嫣等到了夜半烛泪泣尽,才有人来回话说是找到老爷了。
地方是在波澜院。
“那个地方都已经废弃几年了,房子都没有修,他去那里住?”明芙嫣怒斥道,“去,把老爷接回来。”
来人道:“夫人,老爷说升阶试练没有通过,他寝食难安。”
“又因为手伤恐夫人辛苦,所以暂居波澜院。”
“一来静养身体,二来也好刻苦精研武道。”
这理由光明正大、义正言辞。
明芙嫣无话可说,只能干瞪眼。
她斥退了来人独自一人坐在妆镜前生闷气。
“夫人,依茵儿看还是早些休息。”茵儿铺好了被褥站在窗前关好锁头,“明日一早我叫厨房做了补品送过去不是正好看看老爷的手伤?”
明芙嫣轻轻点着珠钗上的凤首:“哼,从来都是他来哄我的。”
“怎么这次就要我去给他说软话?”
茵儿道:“夫人就当是可怜他这次受了伤,让他一回又如何。”
那钗上的凤首也似赞同这个说法,不住地点着头。
明芙嫣负气一头倒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茵儿所说,带着补品来到了波澜院的大门前。
“平哥哥,这边还需要什么吗?”小莲将手一点,池塘里的荷花上就出现了两只正在休憩的蜻蜓。
“我看还要几尾鲤鱼。”
小莲忽然道:“平哥哥,外面来人了。”
文蔚平道:“不用管他,站一会儿就走了。”
小莲摇头:“是芙嫣姐姐带着人来了。”
文蔚平叹息一声:“收了环境吧,等她走了再弄。”
小莲乖巧地点点头,四周景色巨变,从盛夏瞬间变回初秋。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明芙嫣一脚跨进院子:“平哥哥,你的手好一点儿了吗?”
文蔚平眉梢微跳:“好多了。进来坐吧。”
明芙嫣环顾四周道:“天气也渐渐凉了,这里的东西也太单薄了些。”
“回头让茵儿送些厚一点儿的衣物来。”
文蔚平为她推开屋门道:“好。”
“平哥哥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呢?”
进入了屋子里,明芙嫣开始直奔主题:“之前是我没有顾及到你,我不是有意的。”
“再说谁知道你的手伤了。”
文蔚平才刚微微翘起的嘴角缓缓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