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海之深,妄虚之渊。”
“欢迎来到极渊海沟。”
福禄张开双眼,举目四顾。
周围是化不开的浓稠黑暗,以至于它自己都没有办法看清自己。
“是谁?”
它只能凭着声音寻找方向。
周围太黑了。
没有参照的福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挪动地方。
但它依然努力地手脚并用向前滑动。
“我啊。”那声音懒散里透着凉薄,“你想看看我吗?”
这可真是一句废话。
这么黑能看得见吗?
福禄道:“你有本事能让我看见你吗?”
“哈哈哈哈。”
那声音大笑过后重归寂静。
紧接着,是一长串的像敲击在小鼓上的声音。
在这咚咚咚的声响之中,黑暗里亮起一点银白色的光。
那光点迅速从福禄的左前方滑到了右前方,又从右前方熄灭。
原来这货是个灯笼鱼?
福禄心道有了这灯笼鱼,在这里也能有些许光亮,倒也不错。
它愉快地向右前方光点消失的地方游去:“好,我看到你了,别动啊。”
可是它才刚刚滑了两下水,那光点又在左前方亮起。
“说了让你别动啊,这么淘气!”
福禄无奈,只好调转方向,朝左前方游去。
突然,它的面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光点,好像有一大群萤火虫飞在这团黑暗中。
“……”福禄震惊地咽了下口水,有点儿害怕。
这么多灯笼鱼,待会儿会不会被撕成碎片啊?
还没有等它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群“萤火虫”疯了似的乱窜起来。
福禄被这闪烁的光点晃得头晕,差点就吐了。
“这是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那片光点瞬间又全都隐于黑暗。
福禄揉了揉差点被晃瞎的眼睛,它眼前现在还有那些光点留下的残影。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晃瞎了,福禄惊骇地发现四周这浓密的黑色忽然扭曲、变形。
一条条地从它的周围翻转、抽离。
混浊的光撒进来,带起的还有一团团的海底沉沙。
海沙随着扰动的水流翻腾着,像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雾。
“你看见我了。”那声音再次响起。
福禄循声望去。
它确实是看见了,看见了无数长着吸盘的巨大触须。
那些触须就像是一团团的、被水泡了很久的肉。
灰白里又透着些礁石般的黑色,完完全全的一派死气。
难道,自己面前的是一只章鱼?
福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那比自己还大的吸盘。
章鱼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章鱼的体型。
“你……你是章鱼?”
福禄小心翼翼地说:“章鱼也挺好的。哈哈。”
那触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称呼,它挥动着触手扰动起了更多的海沙。
同时,那腾起的海沙雾团中出现了更多的触须。
这是……一窝章鱼?
福禄大喊一声:“不打扰了!”转身飞速划水,准备逃跑。
一只触须不疾不徐地从它身后赶上,轻轻地将它拉回。
“啊啊啊啊!”福禄吓得大叫,甚至还显出了蛟的元身。
“你看这样就好看多了。”那触须怪物满意地笑道,“干嘛要遮掩自己的真身呢?”
“我们这个样子,多自在啊。”
福禄被它缠住,哪里还有自在,只是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拜托它的魔爪。
在它剧烈的挣扎中,更多的海沙被搅起,很多海草折断以后也漂浮在海水中。
“哎呀,好了好了,你这样折腾不累吗?”
福禄吼道:“你放开我!”
“哦,好吧。”触须怪松开触手,乖巧地缩回了混浊的海沙之中。
福禄赶紧抹头就跑,谁料就在它的面前,一只触须毫无征兆地自下方的海沙之中钻了出来。
正好挡住它的去路。
那就左边!
右边!
上边!
所到之处,如影随形。
“你到底要怎样!”福禄带着哭音申斥着它的暴行。
“我……”触须怪无辜地说,“没有要怎样啊。”
说得还怪委屈的。
“你没有要怎样你别拦着我,让我走!”
触须怪沉默了片刻,问:“你真要这么走啊?”
福禄愤愤道:“当然!”
触须怪弱弱地道:“那好吧。”
福禄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赶紧转身离开。
这次果然没有阻拦。
它记得自己刚刚是被从一个裂缝丢进来的,如果找到刚刚进来的裂缝,应该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于是浮动着幽幽海草的海底,一只蛟正在紧张而忙碌地,找地缝。
“这个不是……”翻开一块石头,下面什么也没有。
“啊!”他把爪子伸入一个裂缝,被一条海鱼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被咬到的福禄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就跌入了海草丛里。
“好疼啊……”还没等它看看自己的爪子,一只巨大的螯从天而降……
“啊啊啊!”
一路尖叫,一路狂奔。
一路躲闪,一路惊魂。
可怜的福禄东窜西跳,搅得海沙泛起,一片乌烟瘴气。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它和多少危险擦肩,也不知道从多少恐怖巨妖的魔爪下逃生。
福禄一路尖叫着,在朦胧的海沙中撞倒了一堆松散的礁石。
“啊……”一个啊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一颗冰冰凉凉的东西噎住了喉咙。
它脸上盖着一堆水草,将要窒息昏厥的那一刻心里心里还在忍不住地暗骂。
“该死的蚌精,居然敢用珍珠偷袭我……”
它也不想想,哪个蚌精会用自己辛苦修炼千百年的珍珠来噎死对手取得胜利呢。
万一制敌不成反失珍珠呢?
单纯可爱的福禄就这么昏倒在了海底。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那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魔族怪兽。
忽然,它身下的海沙拱起了一个小包。
魔族怪兽们也紧跟着蜂拥而至。
小包逐渐变大,一只触须猛地出现,卷起了福禄迅速撤离。
魔族怪兽们哪里肯就这么放它走,都紧跟不舍地追了上来。
就在此时,无数的触须从天而降,串肉串似的一个个将它们从上到下来了个透心凉。
不知过了多久,福禄缓缓地睁开眼睛。
唤醒它的不是清晨的阳光,而是一连串的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