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丝牢牢系住镰刀柄,如坠千斤。
锋利的刃在她眼前挣扎了片刻,忽然嗖地一下向后闪电般飞出。
她手臂上的白丝也于刹那间松懈,收回袖中。
而这份宁静也就持续了十分之一柱香不到的时间。
叶图猛听得身后一阵妖风骤起,她立刻回头!
白色的丝线密如锦缎,在那镰刀将要贴到她额头的时候,形成一个球状的丝茧将她包裹其中。
一滴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好险!
叶图的心脏这才反应过来,疯狂地跳动,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
她的双手因血流加速而微微颤抖,听着那镰刀击打在丝茧上,如风暴中的雨点似的砸下来。
四面八方,密不透风。
不知道外面的文蔚羽和文蔚星两兄弟怎么样了。
也许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镰刀的注意力。
就如同刚刚跌入水塘的文蔚羽,只要自己不被攻破,其他人就暂时是安全的。
这样想着,她默默地祈祷自己能够多撑一会儿。
眼角瞥到那些白丝,她撩起自己的袖子。
赫然发现那些从袖子中穿出的细丝竟然是从自己的手臂皮肤里蔓延出来的。
它们穿透皮肤,穿过衣服的布料,在自己的周身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是那蛉冥蝶幼虫吐的丝。
看来这镰刀应该没有无生剑厉害,但此刻无生剑却没有带在身上。
叶图正在暗自懊恼,外面的敲击声却停止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到茧壁上,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会儿。
难道是这镰刀累了?
还是它已经自己转换了攻击目标?
就在她还在考虑着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出来吧。”
是云修。
叶图瞬间如获新生。
看来是得救了呢。
她的心情一放松,那茧丝立刻就自动收回了袖中。
嵩月正在将小鼓收入怀中,云修背着手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担心:“没事吧。”
叶图摇摇头:“没事。”说着便伸头去找文蔚羽和文蔚星。
也不知道他二人是不是也还好。
随着她找寻的目光,一对印刻在她记忆中的眼睛出现在面前。
四目相对,文蔚平正抓着那镰刀的柄。
文蔚羽?
文蔚星?
通通不记得了。
她轻轻地走过去道:“谢谢你。”
文蔚平怔怔道:“什么?”
叶图低头笑道:“没什么。你怎么进来了?”
文蔚平连忙将握着镰刀的手背到身后:“你不见了,怕你遇到危险,出来找你。”
“嗯。”叶图仰起头对他笑道:“谢谢你!”
云修在一旁看着他俩说话,招呼嵩月道:“怎么着,还想跟我看星星啊?”
嵩月自然没有跟他一般见识,自己一扭头走了。
文蔚祁见他的话落了地,赶紧过来接住:“这景色是不错,但是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省的外面的人担心。”
云修哼了一声,找嵩月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平儿。”文蔚祁一眼瞥见文蔚平,立刻拉下脸来道,“走吧。”
文蔚平立刻毕恭毕敬地跟上来文蔚祁,在他身后低着头走上前去。
文蔚羽和文蔚星哪里敢作声,巴不得文蔚祁忘了他俩。
但是做爹的哪能忘了儿子呢?
做掌门的哪能忘了荣耀呢?
文蔚祁看见文蔚羽手臂上鲜血直流的伤口眉头一皱,眼神里饱含着心疼。
他扭头等了文蔚星一眼,这个顽劣的公子哥终于露出了一丝惧色,向他哥哥的背后缩了缩。
哎。
文蔚祁长叹一声,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看看那你们两个什么样子,回去给我反省。”
“一个自诩四阶弟子,却伤了胳膊;一个人称机灵,就知道躲。”
他猛地回神,伸出一个指头指向文蔚平:“看看平儿,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同样只是二阶,却收服了昊陀莲生。”
他这一指头差点戳在文蔚平的脑门上:“好好学着点!”
文蔚羽和文蔚星互相对视了一眼,明显的中气不足:“是。”
见众人都走了出去,叶图也赶忙跟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文蔚羽和文蔚星被直接带到了文蔚祁的书房。
文蔚祁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文蔚羽咧了咧嘴,指着文蔚星道:“你先说。”
文蔚星站起身来走到文蔚祁身前,可怜巴巴地道:“爹,我就是和哥哥还有师妹一起玩耍,不知道怎么弄得就撞到了那个门上,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下就掉了进去。”
说完他回头望向文蔚羽,在文蔚祁看不到的方向冲着文蔚羽直撇嘴。
文蔚羽立刻会意,讷讷地道:“是啊,爹。”
文蔚祁见他两个一唱一和,顿时一拍桌子怒道:“我问你了吗?”
文蔚羽立刻闭上了嘴,认真看医师给自己裹伤。
文蔚星在旁站了一会儿,见他爹的胡子不再被吹得飞起,凑上去道:“爹,您看大哥这都受伤了。我们两兄弟费了半天劲把那镰刀的气力耗了大半,谁想到让阿平来了正好赶上。”
他手往身后一背转过身去,感慨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这次文蔚羽抬头看了看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爹啊,那镰刀什么来头啊。”文蔚星挑眉问道,“您也教导孩儿们涨涨耳闻。”
他说这话就在文蔚祁的椅子旁边蹲了下来,两只手托着腮,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仰着头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崇敬。
文蔚羽已经包扎好了手臂,此时也走到文蔚祁的书桌旁。
他站得笔直,低眉垂手等待着父亲的训示。
文蔚祁手捻须髯,眼神因回忆有些迷离:“那把镰刀,叫做昊陀莲生。”
“昊陀莲生?”文蔚星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这个名字好奇怪啊。”
“哎,你别管它名字怎么样。”文蔚祁伸手摸了摸文蔚星的头顶,“它可以渡转恶灵,也可以收割生魂。是魔界锻造的一柄魔器。”
“那这不就是个祸害吗?”文蔚星不解道,“为什么不把它封印起来?”
文蔚祁无奈道:“我们文蔚府的先祖就是将它封印在了这摘星楼里。”
“而今重新出世,恐怕是天意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