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说你不知道的。”云修认真地看向她,“器宗之所以有这个戒条,是因为作为身体的神器会反噬做神器的人。”
“你只觉得他们可怜,那你觉得我呢?”
叶图沉默了,她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她当然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目的要求云修的下半生承担反噬的后果。
但是一想到希望落空,她不免有些失落。
戮戈在一旁看看云修,对叶图道:“话说回来,叶图,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如果我们强加干涉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有时候后果是我们根本就承担不起的。”
叶图听他这话,不免觉得他狡辩:“助人为乐难道不好吗?”
戮戈道:“这不是助人为乐的事情。”
叶图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皱眉道:“怎么就不是助人为乐了?”
戮戈叹息道:“不如跟你实说了,我是天界的神官,虽然神职已经没有了,但是神位还在。神官不能干涉人界的事情,这是在当年六界封王时候的神契。”
叶图听了很是震惊。
她没想到这个成天大大咧咧的戮戈竟然是个神官。
于是结巴道:“你,你,你是。那我又不求你,我跟云修说的。”
戮戈道:“他也是。”
他也是。
这三个字一出,叶图脑子里轰的一声。
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叶图看向云修:“你,你不是妖精吗?”
云修道:“我看上去像妖精?”
叶图以手抚额:“等会,你让我冷静一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你帮了我那么多次……”
云修笑道:“那不能叫干涉,再说了,你不一样。”
也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嵩月和阿苇也转头看过来。
“呀,你这个身份是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叶图赶紧问。
嵩月在一旁耸耸肩:“我早就知道了。”
叶图震惊地看向他,随即又看向阿苇。
阿苇也学着嵩月耸耸肩:“我是刚知道的。”
叶图道:“那你怎么这么坦然啊?”
阿苇不解:“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叶图这才深深意识到,眼前的这帮人,不是幻境出来的,就是神官,还有一个嵩月有着谜一样的身世。
果然,只有自己才该惊讶啊。
叶图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打,打扰了。”
云修叫住她:“等等。”
“还有几个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
还有?
这么劲爆吗?
“神器认主以后是不会攻击自己的主人的,即便是主任用它来伤害自己也做不到。”
“两个氏族的联姻,都是出于他们彼此的考虑。我们作为外人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无论文蔚羽的手臂是否能够续上,明芙嫣既然答应为了氏族利益嫁给他,就是他们之间的因果,你不要插手。”
云修言简意赅地说完,温柔地问了一句:“记住了吗?”
叶图想着他说的这些话,点头道:“记住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脑子里也在飞速运转着刚刚他的话。
这么说,昊陀莲生一开始就是文蔚平的?
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她一时间将其他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像只出笼的小鸟一样向勤勉斋跑过去。
“叶姑娘?”瑞儿开门见是叶图,连忙退到一旁将她让进院子。
“公子,叶姑娘来了。”
叶图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希望能将这喜悦和文蔚平分享。
就在她的手触到帘子的一刻,门帘忽然动了。
文蔚平从里面走出来:“叶图,你来了。”
叶图开心地说:“风平,我知道了。”
“昊陀莲生就是你的,是你从第一次我们掉进摘星楼的那个沙漠带回来的。”
“风平,你真棒!”
文蔚平还没有说话,屋里一个女声响起:“平哥哥,谁来了呀?怎么不让进屋里来坐坐?”
这一副口气俨然女主人的语气,让叶图十分不爽。
她也听出来是明芙嫣的声音。
她这么快就从明府回来了吗?
文蔚平这才将身子闪向一旁:“请进。”
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叶图没有地方坐,只好站着。
文蔚平道:“芙嫣来要我帮她画一副花样子回去绣花。”
他说着将明芙嫣面前的一叠纸拿起来问:“你要不要挑两张也回去绣点什么。”
叶图接过来看,无非也就是写花花草草,于是道:“我又不会。还是留给芙嫣小姐吧。”
明芙嫣接到手里,拿着那叠纸掀开了帘子。
临出门还特意回望了文蔚平一眼,婉转灵动,意味悠长。
文蔚平则显得相当淡定,指了指那张椅子对叶图道:“坐。”
叶图本来也不是来坐的,对他说:“我知道了,昊陀莲生就是你的。是你从摘星楼沙漠里带出来的。”
文蔚平笑道:“你知道了。”
叶图疯狂点头:“我就说了,你一定行的。”
文蔚平看到了她手上的那只镯子,上面有明府独特的花纹。
看刚刚叶图和明芙嫣的样子就知道,这只镯子不是明芙嫣送给她的。
那答案就只剩一个。
他淡淡地笑道:“谢谢。”
忽然他心里那个善良、热心、单纯、善解人意的叶图就不见了。
你终于也离我远去了呢。
文蔚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堪堪挡住将要涌出的眼泪。
虽然很痛心,但是他提醒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迟早的事。
谢谢。
谢谢你曾经真心地陪在我身边。
他递给叶图一册书,在她翻看的时候偷偷地擦了擦眼泪。
叶图接过书看了看:“这不是之前我送你的吗?”
文蔚平道:“啊,我已经通过了五阶试练,还给你。”
叶图笑道:“你留着吧,以后看着方便。”
文蔚平接过书册,重新放回书架上:“怎么今天有空,不练功了吗?”
叶图拿起他桌上的毛笔道:“过年嘛,休息两天。”
说着就着未干的墨迹在纸上胡乱图画着。
文蔚平走过来握住她拿笔的手道:“你这样……”说着就在纸上画出一丛惟妙惟肖的兰草来。
这兰草竟然有了生命一般活了过来,随着文蔚平的低语传入她的耳朵,在她心中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