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庄大宅的院中净是些品相极好的花卉。
白的芍药,红的牡丹,成树的月季,院墙上挂着凌霄花。
更有成行的梅、杏、桃,亭子旁种着松、竹,假山下栽着兰、菊。
“怪不得要招蝴蝶呢!”福禄一边游弋花丛,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你看这一片一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果园了呢。”
噗通不理他,站在高枝上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
嵩月面朝着房门并不去看云修:“你有什么火气对我说,不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云修好笑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以后就离她远一点。”
嵩月冷冷道:“她不愿意被囚在哪个小院子里,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云修这回可是有点儿惊愕了,他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把人囚禁起来:“我什么时候囚禁她了?你不要信口开河。”
嵩月冷笑一声不再接话。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云修率先走向了房门,嵩月也不甘落后地追了上去。
他屈起手指在门上轻叩了两下:“叶图,我可以进来了吗?”
房间里没有人答话,异常安静。
“叶图?”这次他提高了音量。
依然没有人回答。
嵩月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连忙去检查窗户,窗子都是从屋内上锁的。
而他们二人一直就在门外,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
也就是说……
他们这次很有默契地开始四处寻找机关所在,妄图撬开那个吃人密室的嘴巴。
地下的某处空间里,叶图从黑暗中醒来。她手边没有无生剑,不能令戮戈放些光来照亮。
她摩挲着身下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坚硬石板。
她努力睁大眼睛,希望她异于常人的视力能够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有人吗?”叶图试着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从回声的情况来看,这里并不是很大。
她站起来向上跳了跳,指尖触到了一片凉凉的硬硬的东西。随即运用一尺神功将头顶摸了个遍。
上面是一整片石头。
接着她向着一个方向摸索过去,触到了石壁。
再沿着石壁一路摸索下去,这个空间给她留下的印象是,一个长二十步,宽十步的长方形石室。
没有门。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也许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是太黑了找不到出口。
好在叶图自信自己没有幽闭恐惧症。
即便如此,她此时在这安静和黑暗的石室里慢慢地开始焦躁起来。
不知道时间,没有同伴。
她觉得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不得不告诉自己:云修和嵩月很快会发现异常,他们会来找自己的。
又想到和自己一同掉下来的清璇,也不知道此刻在哪里,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古怪的木家庄人怎么会在自己家宅子下挖这么大的洞?
应该不会有人把坟放在自家阳宅下面吧。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想如果没有人找到自己,会不会饿死在这里。
这么想着,她在坚硬的石板上躺下来,尽量放缓呼吸,希望能够睡一觉。节省些体力,实在不行还可以多撑几天。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遭遇,心中百味杂陈。
如果没有穿越到这里,她也不会遇到噗通和福禄,不会阴差阳错地和风平走散。
没有菩提籽和金鳞丹的奇缘,此刻她恐怕已经摔死过很多次了。哪怕就是没有被摔死,融化皮肤的痛苦也一定撑不下来。顶多奄奄一息地泡在药膏里等死。
她很庆幸被茧困住的时候,那条锦带并没有在身上。
也很庆幸在刚刚换好衣服以后把它带在了身上。
起码有件旧物陪着自己也不算太过孤单。
此时,她躺在地上,忽然想起在山谷中的一天。
风平在漫天的大雪里烤着香喷喷的兔子,燃烧的篝火把落下的雪都融化了。他们并排躺在狭窄的山洞里,圆弧形的洞顶低得快要压在脸上。
而现在自己躺在这里,空间虽然宽敞,却连是连风雪声都没有的寂静。
听说蛇和青蛙都会挖洞在地下冬眠,不知福禄是否有过这种体验。
思绪信马由缰地变换奔涌着,就算是为了应付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且任自己在想象里打发时间吧。
她想着自己离开了这里,然后重新拜师门学习武道。几年以后找到了风平,告诉他自己也学有所成,可以和他一起站在氏族的试炼上并肩而行,共同进退。
再后来她嫁给了他,一辈子开开心心,百年之后共卧一坟。
就像是现在这样。
这么想起来,她觉得似乎坟墓这个词也没有那么恐怖骇人了。
死后不过也就是在黑暗的地方躺一躺。
只是要加床被子,太硌了。
这么想着,也许是因为身体还虚弱,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黑暗的。
那个怪物再次出现,仿佛心情甚好:“不要以为你耍了点儿小把戏我就找不到你。他可以隐去你的气息,但是你的朋友始终和你在一起。找你,并不难。”
叶图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它这么穷追不舍的:“为什么要找我呢?你换个听话的不好吗?”
怪物道:“这个你现在知道也没用。我只是想告诉你,抓紧时间。我已经找到第二把钥匙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所以你要动作快一点。”
“等等,你是怎么找到第二把钥匙的?”叶图不明所以,自己根本就什么也没做,这次没有打破任何的神器,怎么会放出第二把钥匙呢?
怪物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说:“只要你听话帮我,你的愿望我可以帮助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