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抱着小火的云修并没有马上恢复精神,他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淌血。
嵩月的手上、袖子上也全都是大片大片的殷红色。
戮戈干脆拿出了自己的元丹想给他吞进去,被嵩月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他呵斥道,“还嫌他死的不够快?”
戮戈无助地看着云修道:“那怎么办?你看他还在流血。”
“已经好多了,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他轻轻地抬起那只捂着伤口的手,果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凶险了。
忽然山洞猛地一抖,尘土簌簌而下,叶图、嵩月和戮戈不约而同地趴在了云修的身上,用身体挡住那些可能会掉下来的石块。
“是那怪物。”黑暗里文蔚平的一双眼睛幽幽地发亮,“它还没有走。”
人群里有人开始小声的嘟囔:“我们不是已经都躲起来了吗?”
陆陆续续地,那些人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倾诉着内心的焦虑。
他们哭泣、诉说,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把那些恐惧和担忧与这说出去的话一样抛到自己身体外面去。
“怎么回事?没有头了它还会看见我们在哪里吗?”
“这山洞会不会被撞塌?哦,我们会被埋在这里。我不想死,不想死……”
“外面那该死的怪物!它会遭天谴的!十二天神不会放过它的!”
“要是我们这里有个鲛人就好了,听说鲛人临死前会说出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人们突然安静了。
大家面面相觑,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我们这里……”
文蔚平心中一惊,这些人言下之意让他汗毛直竖。
“如果我们这有个鲛人就好了……”
又有一个人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这下子人们的希望似乎被点燃了,他们将所有的不满和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鲛人的身上。
“我们白府没有鲛人。”
白轩朋声音不大,但是异常坚定。
秋桐掷地有声地说:“我们灵感山也没有鲛人。”
所有人将脸都转向了文蔚平。
他和他的十二卫都坐在山洞的另一边休息。
十二卫感受到那些人头来的炙热贪婪的目光,嚯地一下都仰起了脸,刷地站了起来。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挂着伤,有的轻一些,有的重一些。
就连那断了腿的卫士,也搭着同伴的肩膀站着。
他们相互扶持着,相互用坚定的气质鼓舞着。
像是一杆杆荣耀的旌旗,在对面投来的杀气和恶意中桀骜而立,迎风不倒。
“哈哈哈。”文蔚平从他们的身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最前面,他轻轻地拍了拍路过的卫士的肩膀让他们坐下。
“才结束一场恶战,坐下歇一歇吧。”
他轻笑着:“看到了吗?文蔚府的十二卫,铁铮铮的汉子。”
到底是连着亲,白轩朋跟着附和道:“是啊,怎么可能有鲛人那么柔弱的东西。”
文蔚平垂下眼帘,看着鞋尖前的一个小石块:“既然现在我们暂时安全了,希望大家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儿。”
“多想无益,赶紧恢复体力要紧。”
忽然有人在角落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就不该来这里,我娘我妹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那人越哭越伤心,悲伤的气氛蔓延开来,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抽噎的声音。
文蔚平叹了口气:“我知道大家现在身上都有伤,一定都很难受。”
“我们身上有药的、有粮食的,都相互匀一匀。”
他用余光向旁边看了一眼,十二卫已经开始做了。
“你们的掌门都在,别的话我也就不啰嗦了。”
他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向着对面的秋氏和白府众弟子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能够遵守盟约,听我的号令来到这里。”
对面的白轩朋道:“盟主言重了,既然我们签了盟书,自然就该遵守。”
秋桐也站了起来,对着白府弟子和十二卫深深地鞠了一躬:“此次各家在灵感山上损失了不少的弟子。”
“他们是在座各位的兄弟、是家人。灵感山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说完直直地跪了下去。
秋氏的那些弟子们也都纷纷跟在后面跪拜了下去。
“秋掌门快快请起。”文蔚平抬手遥遥一扶,“既然是盟约,今天这事情是发生在了灵感山。”
“倘若是发生在了我文蔚府,相信秋掌门也会带着人前来相救。”
他柔声道:“大家同气连枝,都像是一家的兄弟一样。”
“就该彼此信任,互助互爱。”
秋氏的众人已经坐了回去,文蔚平也坐了下来:“现在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便和大家直说了吧。”
此言一出,大伙纷纷向他看来。
只听文蔚平道:“咱们现在就在这灵感山上,秋氏的族人、弟子还有几个,是什么状况,秋掌门你心中应该有数,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秋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这个武道盟主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同,就是可以看到每个门派的盛衰。”
人们都静静地一言不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前几日我已经看到诸位掌门头顶上的血符增加了。”
“没有跟大家说的原因是,诸位掌门头上的血符是一下子变多的。”
“就在眨眼之间将各位笼罩其中。”
白轩朋老泪纵横:“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苏清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预感。后来她那么一说,我就知道。”
“我们白府里,再没有人了。”
白府的弟子都坐在一起,他们呜呜地哭着,送自己的家人最后一程。
“米掌门那边已经没人了,按照苏清璇的意思,恐怕明府也遭了祸事。”
他仰天长叹:“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
“刚刚在外面结界位破之时,我看到我夫人明芙嫣带着明府的管家和我自己的管家在外面。”
他身后的十二卫一听,全都绷直了脊背,等待着那个让人想听又不敢听的结果。
文蔚平道:“我看不到自己的血符,但是芙嫣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
“文蔚府,应该是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