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了冬,福禄就进入了冬眠。
成天就如同一块腊肉一般,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没有半点反应。
奇怪的是冬眠居然会传染,噗小雷明明是一只鸟却跟着福禄一起进入了冬眠。
这下叶图倒是很受用,可以尽情地胡撸它圆滚滚的毛,不用担心它躲开了。
可怜的噗小雷可能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秃了。
戮戈自从化为人形以后,便再也想不起来要爱护它的事情了,一门心思整日和云修厮混。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说法。
云修是忙着带娃。
虽然他的幻境里温暖如春,但是烤肉、烧水、做饭,总要生火。
云修不想劈柴,更不想被烟熏。
他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哪能一脸烟灰地赏花呢?
这就体现出带娃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儿了。
比如早上他会带着小火走到灶间,把它往地上一放。
然后在它的脑瓜上“啪”地这么轻轻地来上一下。
不一会儿灶上的粥就熟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叶图来就好了。
这天叶图一早来到波澜院,手里举着张大大的红纸。
她隔着老远就冲他挥动着手里的东西:“云修,看这是什么!”
云修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帖子。
“文蔚祁请我过去和他一起守岁。”
云修把帖子随手扔在一边,看看叶图:“我不去。”
“啊?”叶图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为什么啊?”
云修抱着小火,捏捏它的爪子道:“我想跟你一起守岁。”
叶图听了哈哈的大笑:“我也去啊。”
云修不解地望向她:“他也请你了?”
叶图点点头:“当然了,不只是我,嵩月他们也收到了。”
这时候戮戈从窗子里弹出头来,笑道:“我也收到了。”
云修一听问:“你也收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戮戈抓抓头发:“他们把我的送到风霖居去了,我也是刚刚听阿苇说的。”
云修听了无奈道:“吃饭吧。”
他摇摇头进了屋,不知道文蔚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活得久就是见识多,被他猜中了。
说是守岁,就是坐在一间屋子里说着有的没的笑话轶事,看着眼前的菜一个一个地冷掉。
文蔚祁夫妇的热情倒是越来越高。
旧的一年越走越远,新的一年即将降临。
文蔚祁殷勤道:“云长老,新的一年可有什么计划吗?”
云修道:“我这个人散漫惯了,倒是没有做计划的习惯。”
文蔚祁笑道:“叶图有什么计划吗?”
叶图听问到自己,想了想道:“继续修炼武道,升到六阶。”
她说得很是保守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突破九阶,嫁给文蔚平。
文蔚祁听了十分肯定地道:“不错!是我文蔚府的弟子!”
说着哈哈大笑道:“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叶图有志向,肯努力,一定会成为文蔚府里首屈一指的弟子。”
叶图听了,不自觉地向文蔚平看了一眼。
被明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文蔚祁却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道:“叶图,我们文蔚府来年要有件大喜事。”
叶图并没有听到任何小道消息,自然不知道他所指为何。
“掌门,是什么喜事啊?”
他的神情看上去颇为神秘:“是喜事,也是婚事。”
叶图心跳骤然加速,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说:不是风平,不是风平,不能是风平!
文蔚祁看她忽然呆住,只好自己往下说道:“前两日去明府,已经定下来了。”
“文蔚府的大公子和明府大小姐的喜事。”
明夫人听了老大不乐意,紧跟着说道:“是啊,我们羽儿就要和芙嫣成亲了。”
直到明夫人这话说出口,叶图的心才落了地。
她满面笑容,是打心里开心:“恭喜掌门,恭喜夫人。”
说着转过身对文蔚羽道:“恭喜大公子。”
文蔚羽的眼神难以琢磨,但他还是立刻回道:“多谢。”
云修听到此处,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主意。
就听明夫人道:“羽儿之前因为小小的一个失手受了伤,婚姻之事事关我文蔚府的将来。”
她满面含泪,忽然从座位上走下,来到云修席前跪倒便拜。
云修也只好伸手相搀:“明夫人这是做什么。”
明夫人直起身来,哽咽道:“今日本来是喜庆的日子不该扫兴,只是作为他的娘亲,看孩儿如此受苦实在心痛难忍。”
“求云长老出手相助。”
云修这倒有些为难了,他与这文蔚羽本无纠葛,徒增因缘与修炼无宜。
况且云修看过万千尘世故事,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明争暗斗他并不感兴趣。
明夫人只当他在计较得失,于是道:“只要云长老肯帮羽儿,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她是吃准了云修之前帮过文蔚平,一定是看不得不平事的。
但是考虑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只是她还没发现。
云修无奈笑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毕竟我不会看病医人。”
明夫人道:“长老何不做一神器,为我儿重生手臂?”
器宗入门的时候第一条戒律就是不能用神器来替代身体,否则必遭反噬。
云修还是将明夫人搀扶了起来道:“大公子今天也在这里,明夫人快快请起,免他伤心。”
文蔚祁也已经走到了近前,抱拳道:“云长老请帮一帮我们吧,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云修向他们摊开手掌:“掌门也掌管着一门,入了任何门派都要遵守戒律。”
“掌门如果不信,可以去查当年器宗残存的案卷。”
“第一条便是不准做神器替代身体。”
文蔚祁当下心就凉了一半,但也只是一半。
他从没有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条神器手臂上。
而明夫人的希望就彻底垮掉了。
“长老,求你救救我的羽儿。他以后还要做掌门,没有手臂在今后的路上得有多艰难啊。”
任谁在这守岁的宴席上看一个慈母为了儿子的将来痛心恸哭,也会随之动容的。
但是云修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有可能改变这个人,甚至这个家族的命运。
随之而来的因果,他并不想承担。
过去的千万年中,这种事情太多了。
这大概就是神灵的无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