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樱,最近课业挺辛苦的。我们到山下去吃饭吧?”
一路上,米樱樱跟丢了魂似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还是上次那家,怎么样?上次你都没吃好,今天还是我请。”叶图赔笑着问。
“我,我下午还想多温习温习。”米樱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拒绝了她。
叶图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于是说:“樱樱~陪我下去一趟吧。吃饱了才呢更有力气练习啊。”
她笑着说:“而且你知道的,上次那个道士太吓人了。你就当是帮我克服一下恐惧。给我帮帮忙呗?”
米樱樱自然是不太甘心去的。
但是禁不住叶图生拉硬拽,人形捆绑地带她下山。
两人走过拜山亭,米樱樱开口问:“之前说你在这里御器闯山,我都还没有见过,是什么样的神器呢?”
叶图心想反正自己的事也已经全武功山人尽皆知,就算今天拿出来又有何妨。
于是将归去来取出托在掌心,对米樱樱道:“就是这个。”
米樱樱将归去来仔细地看了几个遍,也没发现它如何能够让一个成年人站在上面。
她心里怀疑,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哦,就是这个。”
“是呀。”叶图把归去来放在空中,任其延展成一臂长短,“既然都打开了,那就用这个下去吧。”
说着她率先踩了上去,招呼米樱樱道:“来,扶着我的肩膀。”
米樱樱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神器,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两只手轻轻搭在叶图肩膀上。
“好了吗?”叶图没有回头,她此刻颇有一番跃跃欲试,让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一起感受这御风的快乐。
“好了。”米樱樱一边回答,一边抓紧了她的肩膀。
“出发喽!”叶图驱使着归去来,沿着小路向山下飞去。
两旁的树影婆娑,清风拂面,倒真是有些仙家御风的感觉。这梦幻般的错觉弥补了米樱樱作为一个女孩子却只能每天在武功山每天站桩、练拳的遗憾。
她少女的梦,就被这清风吹开了花瓣,被这迷离的树影印入了心房。
或者说,作为一个武修弟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体验到这种感觉。除非有神器加持。
因为御风飞行这种事,只有法修弟子会学到,武修弟子是没有这课的。最起码米氏的武修课里是没有的。
所以作为米樱樱来说,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体验。
她的每一寸筋骨,都被这轻柔的风吹软了。
这一刻她躲在叶图背后,悄悄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随风飞翔一样的心事。
她的心事,叶图是不知道的。
“到喽。”叶图在山路的尽头停稳,对背后的米樱樱道:“我们到了,你注意脚下。”
而米樱樱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
她还在出神。
“樱樱?”叶图见她没有回应,于是说,“要不还是我先下去吧。我下去接你,你先别动。”
说着向下一跳,稳稳落在地上。
米樱樱手下一空,才清醒过来:“哦。”
她伸手扶着叶图的胳膊也跳下来,叶图一边装好归去来,一边纳闷道:“樱樱,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呀?”
米樱樱支吾道:“没有啊。我们去吃饭吧,回去还要练功。”
叶图听了只当是今天米否的话刺激了她,于是说:“今天米否师父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来山上和你住在一起,你最清楚了。”
她真诚地看着米樱樱道:“我从什么都不懂,到开始入门,再到升阶,都是你和大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
“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们真心对我,拿我当亲人一样。”她边走边说,也不知道是因为走得急,还是心情激动,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一点儿喘。
“我特别感谢你们。真的,我心里一只都特别感激。”
米樱樱听她这么说,也有一些动容:“我知道。毕竟山上就只有我们两个女弟子,我自然是跟你亲近的。”
她解释道:“而且我们是好朋友嘛,好朋友就要互相帮助。你天生资质好,其实我和大师兄也并没有偏心地对待过你。”
她最后的话有些含糊,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米否师父说我们这些米氏弟子,也是应该的,他毕竟是我们的长辈。倒是你,确实是非常优秀的。无论是进阶的速度,还是和云长老的关系。”
叶图想要解释她和云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到达了常来饭庄。
米樱樱现在心里也很乱。
一方面她作为米氏弟子中的一员,情况就像米否说的,全家都在围着自己一个人转。
要不是因为家里没有其它的孩子,也不一定轮得上来武功山修武道。
现在可能也就找个人嫁出去,帮着对方照看弟妹,忙于生计了。
另一方面,叶图没来之前,自己作为武功山唯一的女弟子,加上勤奋刻苦,从来都是受表扬和嘉奖。
像今天这种连带自己一起训的场面,还是从来没有过。在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一些低落。
然而最令她难过的是,在叶图出现之前,她感觉自己处处逢源。师父宠爱自己,师兄师弟护着自己,就连云修长老也对所有的弟子并无差别。
但是叶图来了,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是这样没用,也不想再听这些解释的话了。
甩了下头,她试图忘记今早师兄弟们的怪异眼神:“哎,到了。你要请我吃什么?”
叶图迈步走进饭庄,一抬眼看见嵩月正在柜上打算盘。
嵩月本来低头打着算盘珠,隐约觉得有人进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她。
也就是在刹那之间,他回过神,停下正在拨弄算盘的手,转过身来笑问:“来了?”
此日无风。
米樱樱忽觉一场温暖的海浪铺面而来。
此后的许多年里,她都不时会想起那个戴面具的银衣男子弯弯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