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阳佳节,东里之人

  我觉得这时间也算得上是一剂良药,它可以侵蚀一个人,同时也可以治愈一个人。

  也就那么几个月的光景,林画筑和慕容卓和好更甚当初亦是传出了喜讯,前些日子一同提了好些糕儿来见了我,聊表谢意。

  秦轩与林家及慕容家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我觉着总有那一日,他会找到他的命定之人。

  皇甫澈,罢了,看在他送我的那几十坛杏花雨以及这一盆七色堇的份上,勉为其难唤他君泽罢。

  以前他来的时候觉得他有些吵,这些日子不见他,又觉得太清净了些。

  不过这清净只限于花涧月的顶楼,皇城的今日较平常热闹些,若水说这是因为人界有重阳节的缘故。

  大抵凡人的一生很短暂,不过就是几十年的时光,有时候一次别离便是一生无法再见,所以他们便有了这样一个节日。

  各种人界的节日我是兴致缺缺的,但是若水和小小叶却恰恰与我相反,不过这也正常,若是变得和我一般,那可就不太好了。

  若水和小小叶对与庆典的一切似乎都很有兴趣,无趣的我只得和他们分道扬镳,随意找了个地方打发打发这无聊又无尽的时光。

  晃了大半个皇城,在一处打不不小的房子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春园,看样子这个叫春园的地方,应该是个戏班子。

  我在花涧月听说过春园,那些人说春园的戏班子在整个九珑都有些名气,曲唱的好,茶也是一流的。

  挑了春园二楼的靠围栏的桌子,倒着茶,嗑着瓜子,意兴阑珊上看个看前方戏台子。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把酒言欢,人生路漫漫,待时相见欢......”

  浓妆艳抹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戏子在戏台子咿咿呀呀唱着,台子下坐的人和楼上的人时而附和几句。

  “打搅姑娘了,春园今日只有姑娘这里有位置,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正满腹无趣之时,耳畔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听她话里的意思,应是要坐在我这桌子的另一边。

  循声看去,那是一个身姿纤细,面容姣好的女子,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一件白色长衫,这女子怎么看也是非富即贵,一个人出现在这还真有些突兀。

  我点头,左右我也在这待不久,不必要占着这位置不放。

  须臾片刻,只见戏台子上两人抱作一团,唱的开始呜呜咽咽起来,不知道人界的人怎么看这的这般入迷。

  “姑娘可有再期盼想见之人?”那粉衣女子开口问道,颇是怅然。

  我摇头,人界之人对于这个节的心情我不能很好的体会,有可能我生来就少了这样的离手别绪,又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寿命太长,长到我早已经忘了这种叫做盼望再见到的滋味。

  若真要说对谁有那么一点点盼望,那能也就是我师父和大师兄他们了,不过他们那样的人物,也不是说盼望就能见的着的。

  “姑娘是个洒脱的女子,若是锦年也能像姑娘一般洒脱,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离愁别绪了罢。”那女子叹道。

  如我这般真的就好么?有时候想想,人有生生世世,每一世都有他不同的追求,虽然短暂但起码知道自己想要的或是必须要做的事。而我们的一生一世,大抵在入世之时便注定好了,或许在最初时候也会有执着热烈追求的东西,可岁月悠悠,久而久之什么事都开始在变得越加模糊越加寡淡。

  相比来说,我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是值得别人去复刻的。

  “做我这样的人,未必会有做你自己来的好。”我道。

  多年前我也曾想复刻我的师父,复刻他率性随意,法力高强,知天下之事,万物尽在掌握之中。

  后来渐渐发现,大多时候我见着的也不过就是师父现在的样子,他现在在他人看来有多好,那他的过去就加倍的不好。

  “也许吧。”那女子道,“我叫白锦年,东里人,不知可否有幸结识姑娘?”白锦年举起手中的茶杯问道。

  东里啊,几千年前倒是常去。那时候的东里刚刚成形,烈焰熔浆肆意,师父为了东里能够正常运转,便将自身投入那烈焰熔浆里,取自身修为整整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将那烈焰熔浆炼化,成为东里的守护仙——焱烽。

  后又师父又从碧水天取来净湖之水净化东里,再从九重秘境取来霖汁天露,滋养东里寸土,东里得以繁荣。

  可师父因此元气大伤,闭关修养三百年之久,也正是因为如此,师父闭关那三百年,我无事便去东里欺负逗弄焱烽。

  “东里啊,是个好地方。”我道,若是下回有机会,我去东里见见焱烽也好,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花鸟常在,四季长春,人们载歌载舞,和泰安康,即便东里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仍旧喜欢东里那片土地。”白锦年笑道,眼里皆是思念和思乡之情。

  “若是这般想回东里,回去便是了。”我呡了口茶,目光看着戏台子,刚刚一曲戏唱完,又另一曲开唱。

  “我何尝不想回去,只是我是被东里逐出之人,回去也只会再次被逐罢。”白锦年笑道,而后看了看手中的茶杯道:“其实皇城也很好,可终究不是东里,皇城没有他,也没有他们。”

  “你们东里也是真够大方,放逐之人还能将焱烽的映心镜相送,本姑娘算是开了眼界。”我定睛看着白锦年,她身上的映心镜是焱烽的法器,能分辨是非善恶。她能这般自在的与我说话,应该也是受了映心镜的指引,这也是我耐着性子和白锦年说那么多的缘由之一,只怕是......

  “姑娘究竟是何人,怎会知道映心镜又怎会知道映心镜在我身上?”白锦年一愣,音调不自然的拔高了些,眼里多了对我的戒备。

  耳边传来琴音,那是流光琴的轻声,想来是君泽来了。我悠悠起身,“本姑娘有事,便不奉陪了,若你真想知道为何,改日可来花涧月找我,也许我会告诉你。”

  出了春园,飞身回去花涧月,到了花涧月门口我才回过神,我为何要回来?

  我笑了笑,罢了,回来了便去见见他也无妨。

  不可否认,君泽确实生的很好,一心抚琴的他更是让人惊叹,那白衣,那黑发,那修长的手指,那惊世之容。

  “阿幺,君泽等候你多时了。”他笑道,好像每回见他他都是笑着的。

  “我也没让你等,再则,我好像也未请你来。”我睨着他,有些恼自己为何一听到他的琴便回来了。

  “阿幺说的是。”他不反驳,笑的越发开怀,“今日重阳,阿幺不想回故地看看么?”

  “你觉得这人界节,对我这个魔界之人来说,会有多少兴趣?”我道,即便有那么一丁点兴趣我也不会承认,让他多添几份得意。

  君泽又笑了笑,有些勾人,他道:“阿幺,陪我去个地方吧。”

  未及我回答,便拉着我到了璇玑墟,璇玑还是那般模样,没有多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