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姬予清去问,血族到底是什么缘故。
银面人的手覆在姬予清背上,同时建起了一个结界,将其他人都打开甚远,不能靠近他。
“姬予清!”连令欢情急之下灵剑挡住,却没来得及抓住姬予清。
姬予清用力欲要反抗,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出手,银面人对着她的心口打了出去,姬予清当即吐血,单腿跪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在银面人面前,她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你…是血族后裔?”
银面人手掌对着姬予清头顶,一个法阵笼罩着他,“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万灵五君杀我族人,抢走血丹,这一天,我早晚都要拿回来的!”
姬予清抬眸,“你见过我是不是?!”
银面人既然见过尘千域,太古界时就一定也见过她,只是姬予清丝毫没有记忆。
银面人良久沉默,后道:“认识你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
“我知道不会,但就算是你拿回了血丹,你也救不回血族人,不能死而复生,”姬予清透着几分哀求,“万灵五君已经不在了,太古界也结束了,你拿之前的仇恨向现在的人泄恨,这不公平!”
“那万灵五君杀我族人时就是公平了吗?!”银面人眼中满是愤恨,“只因血族生来就是邪物,就该备受人欺压,仅仅因为他人嫁祸,万灵五君就灭我全族!这就是公平吗?!他们对任何人都公平,唯独对我,没有公平而言!”
“我虽然不知道万灵五君对血族做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把妖丹给你,我只求你,不要拿这些人的命来补偿你当初的仇恨,他们无辜,你大可拿我泄愤…这条命给你也好!”
银面人半响没有声音,姬予清不知道那张面具下人脸的喜怒哀乐,她的恳求,有没有让他听进去。
银面人冷若冰霜的回了一句,“你的命,放心交给别人?”
姬予清一怔,她的命…“如果能让你放过他们,我甘愿!”
银面人再不说话,手上法阵运行,仿如姬予清的灵魄都能被抽出来,姬予清痛彻心扉,全身被人粉身碎骨一般,从头到脚痛了一遍。
“唔!…”姬予清口吐鲜血,她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连令欢气急败坏,“姬予清!姬予清!”
他疯狂的敲打着结界,但结界还能纹丝不动,他看着姬予清昏倒在地上,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里面倒下的人是他!
银面人缓缓打开手掌,一颗赤红色的血丹在他手中,散着强大的邪气,他流露出了一丝喜悦,
“血丹,物归原主!”
而后银面人的身影消失,结界一开,连令欢赶紧冲了进去,抱起姬予清焦灼道:“姬予清,你醒醒…姬予清!”
舞墨三郎看了一眼,“还有气,还来得及。”
连令欢抱起姬予清慌乱不已,他就怕姬予清在他眼前这么消失,再也见不到,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姬予清能够醒过来。
他带着姬予清去了乌司城后的城中,妖界撤离的人也都在这里。
当妖界的人看到连令欢抱着姬予清回来时,都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之情,奉渊也没想到姬予清会伤到这个程度。
奉渊匆忙引路,“和我来!”
连令欢给姬予清疗伤,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候,连令欢已经做到最大的努力,可是他做不到心如止水,他心乱如麻,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刚才姬予清倒在他面前的模样。
一夜过去了。
安静的依然安静,却是死寂。
直到连令欢再没有办法,他就看着姬予清,看了一夜,他也很怕,姬予清会和金长老那样,一睡不醒。
“姬予清,你一定要醒过来。”
这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房间的门也随之打开,恭缪最先进来,他搀扶的正是刚在沉睡中苏醒的金秉禾。
连令欢惊愕,“金长老?”
金秉禾气色很不好,虚弱的很,看得出来可能是刚醒来不久,就急着来了这里。
恭缪给金秉禾搬了座椅过来,“师父,慢点。”
金秉禾看到姬予清的模样,他叹息了一声。
恭缪说道:“师父说听见了青鸟的叫声,他就醒了,然后就听说妖王受伤了。”
连令欢沉头,“金长老,她的妖丹被拿走了。”
金秉禾眼中错杂,“那人还说了什么?”
“提到了血族。”连令欢回道。
金秉禾深叹道:“果真如此。”
金秉禾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只是隐藏在口中,他一时又无从说起,半响后道:“姬予清没事就好,没有了妖丹,她体内还有一个自己的金丹,虽然不怎么用,但也能给她保住命,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关于这个妖丹,金秉禾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一切的源头,一场孽债,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恭缪上前道:“师父,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妖王醒了我告诉你。”
金秉禾起身,离开之前回头嘱咐了一句,“等她醒了,一定告诉我。”
“记住了。”连令欢点头。
金秉禾缓缓走出去,连令欢握住姬予清发凉的指尖,心中唯有一个期盼,就是希望她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至于银面人,拿走妖丹又会做什么,他同样担心,谁也不知道明日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
他手握着那颗在姬予清那得来的妖丹,凝望了许久,诸多回忆都冲进他的脑海中,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血丹拿回来了,万灵五君也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带着仇恨在人世,他苦涩难言。
“血族的仇,该找谁去报…”
这是他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他想复仇,可该谁去报,姬予清吗?
他缓缓取下了银色面具,他青丝黑发垂肩,细长的眼眸下,都是无尽伤感,是他从不示人的彷徨。
伪装了太久洛南一的身份,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洛南一,哪怕他有洛南一那般的身世,他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红衫的小女孩,仰头看着他,稚嫩的声音问他,
“你的命,放心交给别人?”
这是他初次见到了自己的师妹那日,他对师父说,这条命给了谁都不遗憾,他浑浑噩噩过完一生也好,而后师妹就过来,她问他这句话。
至今为止,这句话,都印在他记忆里,他的命,放心交给谁呢,谁能值得他放心舍命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