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恪棠三尺嫁衣披身,珠翠驾于发髻之上,上极门百丈红席,百人迎亲,红色朱纱盖头一落,恪棠坐上九凤轿撵,锣鼓喧天,各界皆来贺喜。
上极门今日红灯明盏,红菱红遍一山,摆席五百,庆迎五百各界而来的贺喜宾客,金杯玉盏陈列其上,琼浆玉露酒香沁人。
今日姬予清本来不想来,但是金秉禾非要说恪棠娘家也有人才行,不然会被各界其他门派看了笑话,日后传恪棠的闲话,她这才来了上极门,见证了恪棠和青葙子的喜结良缘。
姬予清从进了上极门开始,就深深的被这场面的铺张所折服,这丝毫也不亚于天镜峰那日的酣离宴,只是宾客五百,但东西上极门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应有尽有。
“妖王!”恭缪蹦跶的在另一边跑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倒是想不来,她磨不过金秉禾的啰嗦,明明他自己就能来,非要撺掇她,她最不会应付这种场合,她就一人坐在席上,没人搭理也悠然自在,她看着不远处的连令欢,
“你们是代天镜峰,怎么其他人没来?”
“令欢师兄是亲传弟子,他来就行了,”恭缪打量了一眼姬予清,问道,“妖王,你怎么不换身行头,总是这个模样。”
姬予清不屑这回事,道:“恪棠好看就行了,我打扮给谁看。”
恭缪无奈的摇摇头,低声道:“妖王,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前来贺喜的女修,哪个不是明媚照人,不过…她们再打扮,也不如你好看。”
姬予清窃笑,“你怎么也这么会说话了?是不是金长老教你的?”
“才不是金长老,”恭缪嘿嘿的小声又道,“是令欢师兄刚才说的。”
连令欢说的……
姬予清眼神飘过去,连令欢一直在帮上极门摆弄东西,暗笑道,亏他这个时候还能油嘴滑舌。
“那不是臧启吗?!”恭缪指着一处惊讶道,随即起身,“我去找他!”
姬予清无奈,“你找他做什么,那个暴躁脾气…”
恭缪却早就跑了出去,臧启还是那副模样,大腹便便,一点没减,他冲到臧启面前就大喊了一声,“臧启!好久不见啦!”
臧启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自从阑圣城后,还没见过天镜峰的人,还有姬予清,他还以为今日不会太近,谁知恭缪就找了上来,臧启厌烦的推开恭缪,
“哪来的小毛孩子,别挡路,赶紧让开!”
臧启和碧炎山的几个弟子便就坐,根本不正眼看恭缪,恭缪自然看得出来臧启故意的,他追上去,淡然在臧启的席前半蹲下,盯着臧启道:
“你再说不认识我,我可有办法让你想起来。”
臧启不屑一顾,不搭理他,视他如空气,恭缪见状,眼珠一转,清了清喉咙,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
“挖—尸—体—!”
此话一出,臧启脸上铁青,鼓着腮帮子,满肚子的恶心,狂吐出来,“呕~~!!”
臧启好不容易把阑圣城挖尸体的事忘记了,恭缪竟然还来提醒他,这回他急着喝了口酒冲了冲口,抬起头瞪着眼睛,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恭缪恨道:
“你个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你敢打我就敢再说!”恭缪得意道,吐了吐舌头,“对了,妖王也在那边,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怎么说也是和姬予清共患难过,姬予清还在阑圣城在赌场赎了他,理应是要去打个招呼的。
但是臧启看到姬予清又不禁发颤,每次见到姬予清他都会出丑,这次又是这么多人面前,万一又出了丑岂不是更难堪。
臧启摆了摆手,推三阻四道:“我大老远的过来,歇一会儿,喘口气再过去。”
恭缪一脸看透了他的表情,臧启气道:“我还骗你怎么着,我胖,我就是累,我就歇会怎么了?!”
恭缪呶呶嘴,“那你歇着吧,死鸭子…”
“你叫谁死鸭子呢?!小毛孩子!”
恭缪回头摆了个鬼脸,“谁嘴硬叫谁呗~”
姬予清看了淡然一笑,这个恭缪,说了不让他去招惹臧启,还非要去,臧启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岂止是嘴硬。
这时连令欢走过来,说着姬予清的目光看过去,一丝趣味道:“臧启都不敢看你一眼,估计是阑圣城时怕了你了。”
姬予清抬眸问道,“你忙完了?”
“嗯,就是有些交情,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连令欢带了一个白色玉壶过来,着重道,“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茶,一会儿如果有人敬酒,你就倒这个玉壶里的。”
连令欢是深刻的记着姬予清的酒量,一滴酒就能把她灌醉,这样的酒量也需要特别照顾下。
姬予清自然明白,“谢了。”
连令欢坐下来,环视了一眼四周,宾客正陆陆续续的进来,时辰还尚早,转眼问道:“金长老怎么没来?”
姬予清叹气,“沉浸在嫁女儿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想起今早金秉禾边送恪棠上轿撵,边鼻涕横流的场面,姬予清就满是嫌弃,金秉禾把一个老父亲的形象,扮演的淋漓尽致,差点吓坏了青葙子,让人看了以为恪棠是被青葙子霸凌的一般……
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妖界她出面为好。
连令欢领会一笑,这个金长老也真是不容易,太感性了。
“妖王,连公子,又见面了。”
一个黑白交织水墨色长衫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腰间一条流苏垂下,面容白俊,秀气又儒雅,这么一张脸,姬予清差点没认出来,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连令欢起身回礼道:“原来是舞墨三郎,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
刚在南城见过,姬予清也不会那么容易忘记,傻傻的李寄庭没了,就是倜傥一格的舞墨三郎了,不过他不是五千年都不露面吗,今日还代表釉坤山来贺喜了。
舞墨三郎有些羞愧,尴尬道:“其实…也是出于歉意,南城时我缠着恪棠姑娘还拜了堂,全然不知青葙子,今日也算是来赔罪吧。”
“朋友妻不可欺,以后别缠着恪棠就行,”姬予清抬眼看着舞墨三郎,她这一说,舞墨三郎瞬间脸上一红,连忙道,
“妖王放心,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今日真的是来贺喜的。”
连令欢打了个圆场,“不必在意,就座吧。”
舞墨三郎拱手道:“那不打扰二位了。”
连令欢坐下说道,“你和他无冤无仇,就嘴下留情吧。”
姬予清不屑道,“随口说说。”
连令欢无奈,这时听见前边一片哗然,有人纷纷起身,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隐星宗的师凝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