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阿穆温和地应道:“好。”
然后像是才发现少女身后梦隐的存在,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淡漠的神情里透着疏离和警惕。
微微颔首,算是跟梦隐打过招呼,没有再吭声,转身返回了厨房中。
“阿穆的性子就是这样,不要在意。”
少女回头对梦隐解释。
客厅的门不知何时又被拉开了些许,几颗小脑袋半掩在门后,偷偷摸摸地朝外张望。
“我们要进来咯。”
少女见状也不说破,只微微扬声提醒,怀中的小楠儿“咯咯咯”地狡黠低笑。
梦隐默然跟在少女后方踏入了正屋,屋内陈设简陋,一目了然。
屋内最显眼的方桌中央燃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只余不到两寸高,灯芯刚冒了个头,估摸着堪堪能点着,盛着蜡烛的瓷碟中落满了烛泪,一看便知省着用了许久。
饶是当初的四国大陆,普通的常人家庭都不至于如此俭朴,各种照明的矿石、器物比比皆是,最次一等的比蜡烛贵不了多少,亮度却比蜡烛要高两三成,相较之下都会选择前者,蜡烛的使用率低得不能再低。
屋内静悄悄的,四、五个比小楠儿大,又比阿穆稍小的男孩、女孩靠墙站成一排,羞怯地躲在方桌后方,摇曳的烛光将他们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拉得高高的,明明暗暗地左右摇晃,显得有些欢脱调皮,与他们本人的怯懦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小楠儿进门之后便忙不迭地挣扎着从少女的怀中下地,欢快地跑到方桌边上,扑腾着努力往椅子上爬。
“芽儿、小若、阿竹、阿钦、阿平。”
少女一一指向墙边几个孩子向梦隐介绍道,而后才将几乎把整个身子连带着脸全部笼罩的暗色外袍解下。
秀美的脸蛋这才得以显露出来,被黯淡的光线晕染出一层朦胧的色彩。
这张脸虽不算熟悉,但也绝不陌生,竟是与夜熏熏一般无二,只是没有了嚣张跋扈的戾色,眉梢眼角处更是添了几分温婉柔和。
梦隐微微垂下了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思绪,再抬眸时,已是一片平静。
“小楠儿和厨房里忙着的阿穆你已经知道了……”少女刚想询问梦隐的名字,才突然想起自己未曾作自我介绍:“瞧我,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绛汐,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解下外袍后,绛汐转身时自然地与梦隐的视线对接而过,而后没有停顿地向方桌走去,凭空取出一碟碟半温热的食物,整齐摆放在桌面上。
因是别人余下的,卖相不甚好看,不过香味十足,想来应是出自大厨之手。
“梦隐。”
梦隐轻声开口。
“唤你阿隐可好?你若不嫌弃,也可与他们一般唤我阿姐。”
绛汐回头对梦隐展露出亲和的笑容,温柔友好得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随便。”
梦隐不可置否,嗓音清浅冷淡,透着不远不近的疏离。
绛汐仍温柔地笑,不见半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