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瞧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严松,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是被灵乌啃噬地大大小小的伤口,而他的双腿还骨肉森森,而他走过的地上也被他一步步踏出血印,但是此时他全然不顾严松发出全身力气喊出的走,仍是一步步向前。
“穷奇,你放了他,我告诉你,我们掌柜在哪?”张柏盯着穷奇,一字一顿道。
穷奇看了看地上的严松,又看了看正一步步走来的张柏,笑道:“好,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他,反正你们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穷奇抬起踩在严松身上的脚,然后忽又抬起脚,狠狠一踢,随着严松发出一声哀嚎,他的身子已经滚出几丈之远,痛苦地捂着双眼,在地上蜷缩着,但他很快趴在地上,手在地上慢慢摸索,终于他拉住了仍在一步步向前的张柏,嘴里发出呜咽之声,勉强辨别出他在说不。
张柏拄着长棍,停了下来,慢慢蹲了下来,在严松的身上拍了拍,道:“老伙计,不告诉这家伙,我们只有一死,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你等等我,我们一块走。”
而严松则死死地拽住张柏的裤腿,使劲摇了摇头,从他的双眼中又淌下黑色的汁液,他呜咽着,却没有人能听出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柏用力将严松的手掰开,然后又道:“你放开我,等我告诉了这家伙,就好了,就一会儿功夫,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严松看阻止不了张柏,任由他掰开了自己的手,然后颓然地瘫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握成拳,不再发一一言。
穷奇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俩,嘴角是一丝嘲讽的笑,“早点老老实实告诉握这些,哪里用受这些罪,不自量力!”
张柏这时已然又慢慢地用长棍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然后一点点靠近穷奇,待走到穷奇面前,他忽然笑了一下,虽然这笑出现在满是伤的脸上,瞧着十分不和谐。
“穷奇,”张柏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或许是因为受伤,“我告诉你我们掌柜在哪,你靠近些。”
因为他的声音很低,所以就算他不说,穷奇的身子也不自觉往前移了一些。
“我告诉你,我们掌柜……就在……就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那地方在……”
就在张柏低声喃喃之时,谁也没瞧见,他原本垂下的右手不知何时放到了后腰处,就在穷奇专心致志听张柏说出那地方在哪里的时候,突然寒光一凌——
穷奇忽觉胸口一痛,向下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张柏手里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此时匕首已然刺入穷奇的胸口。
穷奇又抬起头,看向张柏,张柏突然又笑了,又慢慢地说道:“你永远不知道。”
“找死!”穷奇冷呵道,伸出手将刺入自己胸口的刀拔出,反向只听噗地一声,整把刀全然没入张柏的胸口。
张柏的身子摇摇晃晃,从还洋溢着笑的嘴角淌下一行鲜血,然后只听扑通一声,张柏已经仰面倒下。
他的身子在地上蜷缩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便回了猴子模样,他的脸上仍是笑,他瞪大着双眼,没有闭上。
穷奇低头看了一眼仍汩汩淌血的胸口,皱了皱眉头,然后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按了一下,只见原本还不停淌血的胸口一下子没了血迹,而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而刚刚听到声响的严松,虽然看不见,可是似是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在地上一点点爬着,爬到张柏的面前,伸出手慢慢摸索着,最终摸到了他的脸,然后慢慢地将他的双眼合上。
才抬起头,瞪着他漆黑一片的双眸,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穷奇却觉得从那双被他弄瞎的眼中,有一双利剑像他射来。
穷奇讥诮道:“跟我作对,便是这样的下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将饕餮在哪里写下来,我便放了你,还有这具尸体,也可以一并给你。”
听到穷奇的话,严松全身颤抖,喉头鼓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拳头握的很紧,青筋遍布,但他仍抬起头,望向穷奇的方向。
“怎么?难不成你也想像这家伙一样?”穷奇又道。
严松终于闭上了眼,却只是一瞬,忽又睁开,然后忽然一跃而起,他的身体也在跃起的一瞬间重新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巨龙,他咆哮着,口吐火舌,向穷奇奔来!
严松,在用力一搏,积聚全身仅剩的灵力,化身为龙,拼劲生命向穷奇而来!
穷奇瞧着不知死活,做最后挣扎的严松,冷笑一声,道:“饕餮还真是养了两只好狗,倒是可惜了。”
说着他的身子一闪,也化身成一头猛虎,伸出前爪便将严松死死踩在地上,然后咆哮着像严松咬去。
在看时,眼前哪里还有巨龙和猛虎,只有穷奇用手高高地掐着严松的喉头,将他举得高高的,严松则拼命地挣扎再挣扎,然后最终像一只死鱼一样,身子慢慢地垂着。
穷奇抬头冷冷地瞧了一眼,然后将他丢在地上,严松就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穷奇随手一指,只见凭空出现一群灵乌叼起地上的严松和张柏。
“饕餮,就算你的好伙计不说,我也不信你会放着他们不管。找不到你,我就等着你来找我!”穷奇抬头,望着六记斋,冷冷道。
他又走到被灵乌叼着的张柏面前,伸出手,轻轻一折,便从张柏的身上卸下一条胳膊,而张柏的身子似乎是动了一下,又好像一动不动。
鲜血顺着张柏的胳膊一点点低落,穷奇就这样执着张柏的胳膊,然后将他的手指踩段两截,霎时,就像是一只饱含鲜血的毫笔,他洋洋洒洒地在地上写下一行字。
穷奇满意地盯着那字瞧了几眼,才往地上一丢,手臂压在地上那一行血字上,有种惨烈的美。
“饕餮,想要寻回你的人,就来找我。穷奇。”
他又看了几眼,才抬起头看着被灵乌叼在空中的张柏和严松,吩咐道:“走。”
话音一落,只见空中卷起一股黑色浓烟,再瞧时,除了地上的那行血字和张柏的断臂,再无穷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