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领了命令出去,才有些后悔自己干嘛忙不迭揽活,这事交给祝钰做不是手到擒来,一个法术的事,结果现在,哎,他心里连连后悔,但是没办法,既然接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做,只能从辽国入京的这一路多派些人跟着,只要那送信的人出现,一切就好说,左右他中途都要停下来,不管是吃饭还是住店,再要不要找个硬撞上去,找些茬,左右总有办法,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过梁梯,谁怕谁。
郑铎想着想着边走出了客栈,待走出大老远才想起自己忘记牵马了,只得又急匆匆往回跑,因这边打探消息,所以只有他们三人和几个侍卫随行,其他的大部队全都在十数里外分批驻扎着。
窦渊在东南聚集起来的兵力只有五万余众,并不多,但是若是比其大周的那些兵,那可就一个顶十个,这些兵基本都是他和他手下的那些昔日的皇城司和水帮的那些人训练出来的,全都训练有序,十分强劲。
除了这五万亲兵,窦渊还以东南为辐射,说动了不少州县,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辽军会这么快攻入京城,而周王却无兵可拦,当然那些州县对于窦渊并不是就真的心甘情愿推其为王,而大多都只是在观望,若是窦渊有能力将辽国驱逐出中原,那么便推其为王,若是不行,便转头投向辽国。只不过辽国怎么说都是蛮夷,所以拜一个蛮夷为王,便是他们最后的后招。
窦渊自然心知肚明,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虽然手里有兵,又有那些墙头草点头支持,可是说到底,那他的五万兵去攻打辽国,还是不行。
等郑铎走了,饭桌上的两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在这也喧嚣的环境之中,窦渊想的是如何以奇招胜敌,战胜辽国这头巨狼,至于祝钰,心思自然是在刚刚麖呦送来的那封信上。
窦渊看下祝钰,这些日子以来,他陪自己纵观天下局势,与自己招兵买马,打探各方消息,可谓他非常重要的左右手,但是,他不像周王那个傻子,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高人”身上,毕竟,所谓的世外高人,全都是不问世事的,他甚至隐约有种感觉,不管是祝钰也好,还是穷桑、姜九他们这些人,总归是不属于这人间的。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祝钰说,就如同祝钰对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并没有真的告诉他一样。
窦渊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的,想喝茶,茶水早凉了,他回头去找伙计,却是半天寻不到人,他只得轻咳了一声,问向祝钰:“你去么?陆姑娘的事。”
祝钰的思绪就这这样被拉回,他似是叹息一声,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道:“怎么能不去。有些事,注定是宿命。”
窦渊似乎在祝钰的眼中瞧出许多东西,许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半晌才道:“那便去吧,有些事总要有个了结。”
“是啊,有些事总要了解,你说得没错。”祝钰低头又笑笑,再抬起来时,眼中的那点彷徨无奈全都消失不见,“我这次去,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当然也有可能我不会再回来。”
说到不会回来的时候,祝钰又轻笑了一声,又接着道:“不过,我若是不回来,可能会有两个原因,一是所有的事都了了,不管是我、姜九、穷桑或者其他人,我们都不会在这里,人间恢复应有的秩序,到那时候,你只需按你想做的事做便可,你有帝王之相,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但我若是还回来,也会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些事只解决了一半,二是这些事已然无解。若是第一种,那暂不必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若是第二种,”
说到这儿,祝钰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种沉思。
“第二种如何?”窦渊等了许久,见祝钰不往下说,便开口追问道。
“若是第二种,”祝钰闭上眼睛,又睁开,淡淡道:“那人间或许会变成像地狱一样的地方。”
这个形容让窦渊愣住了,若是旁人说这话,他或许会认为那人疯了,可是说这话的祝钰,他不得不信。
“那,还是希望你不要回来吧。”窦渊沉默许久,才镇静道。
“是,若是我回来,那边说明一切都恢复原样,那是再好不过了。”祝钰轻轻道。
“来人,伙计!上酒!”窦渊推开茶盏,索性站起身,冲店内朗声道。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霎时所有人都停下话,看着两人,明明刚刚那一桌好像说什么都听不见,怎么冷不丁吓人。
“哎,哎来了,马上就来!”幸而刚刚还寻不到人影的伙计这会儿倒是还在,也忙高声回道,毕竟这桌客人与其他的客人不同,全身有种让人描述不出的贵气。
酒很快上桌,窦渊斟了两杯,推了一杯到祝钰面前,热忱道:“我窦渊这些年,鲜少交知心的朋友,祝先生算是一个,这些日子,先生又帮了我许多,今日,且以一杯浊酒敬先生,一来为感谢,二来为祝愿,祝愿先生能够如愿以偿。”
窦渊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祝钰也端起酒杯,笑道:“窦兄言中了,也希望你能如愿以偿。事事顺遂。”
也是一饮而尽。
酒并不好喝,两人喝完之后又紧跟着喝了两杯,却什么也再说,或许是因为想要说的话全都在第一杯酒里。
三杯过后,两人皆放下酒杯,祝钰道:“珍重。”
“珍重。”窦渊也道。
祝钰就这样走了,窦渊则一个人坐在这间小小的客栈,坐了许久,直到那几个随身的侍卫看着老大就这么坐在桌前发呆,面面相觑后,才推了一个代表唯唯诺诺同窦渊道:“那个,将军,郑将军和祝先生都走了,您看我们是不是……”
“回去吧,郑铎那家伙办事不牢,不盯着他不行。”窦渊丢下酒盏起身淡淡道。
“是。”
客栈外几匹快马飞奔而去,卷起一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