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渊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快步掀开帐帘出去,门口是两个侍卫,他忙问道:“刚刚有没有人见到有人从我帐内出去?”
其中一个侍卫一头雾水道:“帐中不是一直都有大人一人么?”
窦渊看向远处,许久才道:“算了,没事了。”
……
京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宁静又喧嚣。
穷奇坐在城墙之上,远处是“饕餮”沉重又可怕的脚步声,间杂着凡人的轻微又惨烈是呼喊声,真是令人愉悦的场面啊。
他的目光又投向城门外,是押送着囚车的辽军,囚车里自然是周王,至于他的那些嫔妃爱妾皇子公主,还有其他的皇亲国戚,平日里养尊处优,这时,却是连做囚车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然也能瞧见那位昔日的好友,看来他是打算远离京城了,这家伙,现如今是想远离是非么,还真是逃得快。
算了,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跟在辽军之后,街道上有些百姓已经瞧见辽军安然无恙出了京城,城门也似是没有辽军把手,那么是不是证明他们也能逃出去。
胆小的仍是缩在屋里地窖里不敢出门,胆大的看见那妖怪离自己远了之后,便全副武装,手里拿了棍棒刀枪,想要冲出城去,毕竟在这儿只能等死,若是冲出去,恐有一线生机。
只是,那些辽军的顺利逃亡或许给了他们以幻觉,以为自己也能顺顺利利的出去,事实上,那些试图想跑出城的百姓尚未跑两步,便被忽如其来的妖怪赶上或踩死或吞到腹中。
穷奇瞧见这些,嘴角扬起来,“好不容易圈进来这么些小蚂蚁,若是都放跑了,岂不无趣,更何况,若是这场表演就这么轻易结束,饕餮屠杀人间的消息传不出去,自己的功夫岂不全废了。”
穷奇正想着,却不妨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真是一场好表演,可是只有你一个人欣赏,岂不可惜?”
“谁?”穷奇眼中的杀气骤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对面半空中立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颇为俊俏,身上的黑色长衫迎风而起,他不认识,甚至有些看不出他的来历,唯一能认出的是,他绝对不是人。
是妖?还是神?不,不会是神,若是神的话,不可能会看到这些不管的。
那人说完之后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脚下的京城,或许是因为妄图逃出京城的百姓多了,这时候京城的街道上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身影,带着恐怖和希望向京城的各个城门逃去,而他们的身后是那庞然巨兽。
原本缓慢的沉重的脚步突然就飞奔了起来,像是卷起一阵飓风,踏步飞过的地方全都是哀嚎声声和空中扬起的血星点点。
那人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轻笑道:“这妖怪倒真是轻盈,瞧着倒不像是羊,却是有些像鸟。你说是吧?”
穷奇面色一冷,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脸上仍是笑:“我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听说你在找饕餮,所以来送信的。”
一听饕餮二字,穷奇的面色更是难看,他既然说出这话,自然说明他知道如今在京城内的妖怪并不是饕餮。
当然,三界之内,稍微有些灵力的都能瞧出那妖怪自然不是饕餮了。只不过,等他们听到消息时,这“饕餮”自然早就畏罪潜逃了。
穷奇盯着来人,袖中的手已经开始暗暗运气,那人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穷奇。
穷奇冷冷道:“信?什么信?你又是何人?”
那人不在意道:“我是何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我想你或许感兴趣。”
说完便从怀中逃出一封信飞旋着向穷奇扔来。
穷奇一扬手,信便收到手中,他盯着那信,信上并没有古怪,他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信。”
“我?你就当我同饕餮有仇吧。”那人笑笑道。
穷奇刚想问得更多,却见那人已经消失不见,穷奇盯着手中的信,想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展开。
信很快一扫而过,信是窦渊写的,提起窦渊,他倒还是有一些印象的,信上也并没有提多少饕餮的事,相当大的篇章都是在说京城出妖之事,只有最后才寥寥提了几句,问祝钰关于陆姑娘和姜掌柜的事如何,姜掌柜的伤是否已经好转等云云。
穷奇盯着那信,原来竟是这样,难怪自己苦等饕餮不来,原来那家伙受伤了,这伤应该是自己追他到六记斋之前便已经有的吧,或许是他被自己囚禁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好。
穷奇飞快地在脑中思考,可是前些日子自己派去的灵乌三番两次皆折损,也未曾寻得饕餮的踪迹,连他的气息也未曾捕获,当时还以为饕餮躲到什么犄角旮旯里。
这封信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却将他心中的疑问全都解了。更重要的是这信已然将饕餮的踪迹暴露了,祝钰,那小子,自己可是没有忘记呢。
当初想拉拢他,他给自己玩心急,只说自己两不相帮,这样瞧来,他还是要帮饕餮,既然如此,那也别怪自己不客气。
也好,自己还巴不得他去找饕餮呢,祝钰那家伙,灵乌再熟悉他的味道了,要找他,还不容易。
穷奇想着,嘴角扬起一丝笑,袖子一抬,从他的手中的霎时飞出数只灵乌,扑着翅膀,飞入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穷奇又回头去看在京城晃悠的“饕餮”,低声道:“你就趁这段世间再好好表演一会儿,饕餮,希望趁我走之前,你的大名能再次响彻三界。”
他又想起刚刚那人,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主动把信交给他,但是想到那人说自己是饕餮的仇敌,他又放下疑心,大概那人真的只是一个受到过饕餮伤害的不起眼的妖怪罢了。
穷奇懒得再去想那个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的小妖怪,又将目光投向京城,观赏着自己导演的这出大戏。
这一日他瞧得有些无聊,当然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在等待他的那些前去寻找祝钰的灵乌。
幸而,这一次,那些灵乌并没有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