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陆瑾岚三番两次询问张柏,掌柜不是吃了祝钰送来的灵心丹,为何还是会这样?不是已经运功疗伤有一段时日,为何这还会日日遭受这噬心蛊的痛苦?
张柏叹息道:“原本因为封印那家伙他的法力失了大半,前段时间又接连受伤,掌柜为了压制噬心蛊和体内那家伙,所以不知用了什么方子,掌柜又不让我们知晓,我只知道,这方子虽能让那家伙不能作祟,可是对掌柜伤害也是极大的,必须每日强忍痛苦,服下灵心丹后虽有好转,但却并不能即可发挥作用。”
麖呦似是不意外,道:“原本灵心丹只是一味药,只因他与其他几味不同,可以单独服用,但想要解除饕餮那家伙的痛苦,恐怕还需要那几位药才是。”
陆瑾岚望着那扇紧锁的房门,似是又想起饕餮那时因痛苦而不得不靠酒而买醉,而现在,他虽不让众人知晓,但是痛苦仍在,想到这儿,陆瑾岚心中不是滋味。
半晌,她忽想起什么问张柏:“昨日,掌柜不是唤你去宫里?可是为了什么?”
张柏听了,似是有些犹豫,又往掌柜的房间瞧了一眼,才冲陆瑾岚既然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掌柜无非是怕宫里有什么变故,毕竟现在祝钰又不在宫里,所以才然我瞧一瞧。”
“那,可发现什么?比如为什么要派冯辛来这里?”陆瑾岚问道。
张柏摇摇头,道:“我只是去勘察宫中动向,毕竟至于娇娆和穷奇,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未尝靠近。”
麖呦听了,嘴角一扯,讥诮道:“小陆,我要是你,就不打听这么清楚,打听了,有些事也不一定能知道。”
陆瑾岚瞧了张柏一眼,见他话语之中似是有多处隐瞒,说起来,她虽然知道娇娆和穷奇入宫中,定然没安好心,可是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自己似是从来也不知道,而姜九也从来未尝向他提过。
说到底,她终究是一个外人。
最终,陆瑾岚挤出一丝笑:“算了,我不过想同掌柜说,看能不能早些给他凑齐那几位药,这样,大家也能安心些。”
张柏听了这次倒是点点头,道:“前两日严松去的时候,我原打算也一块去,掌柜又怕,陆姑娘既然也这样想,到时候我们不妨一块同掌柜提一提,说实话,我跟了掌柜这些年,见掌柜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阎憩眨巴眨巴眼睛,手里抱着苹果正啃着,听到众人这么说,从石桌上跳了下来,道:“既然想去,那就去好了,正好,你去那什么南召对吧,我同小陆,还有麖呦这家伙,去地府,不正好。”
张柏迟疑道:“这样行吗?”
阎憩反问道:“有什么不行,难得你是怕六记斋关门歇业?难得饕餮那家伙还一门心思做生意不成?”
“自然不是。”张柏摇头道。
“既然如此,那等饕餮那家伙出来,就同他这么说好了。至于接下来,那什么娇娆,什么穷奇,饕餮那家伙想对付他们,也能一门心思对付,也不用整日在这儿左思右想。”阎憩咽下刚咬下的苹果,又道。
阎憩毕竟是孩子心性,所以考虑事情直来直去,但此时他的提议一出,陆瑾岚也觉得这样正好,一直以来,她考虑这些事情,总是想前想后,结果反而不如这样直来直去地好。
更何况她也不是想早日解决这些。
她点点头,又看向麖呦,麖呦只是耸肩,道:“反正怎么都好,不过,早些凑齐也好,我也不想整日操心那家伙的事。”
所以等傍晚时姜九从房中出来,并不知晓六记斋里的众人已经决定了这一件事。
姜九皱着眉听完,半天没有说行还是不行,思索半天,方问张柏:“我让你去寻前两日东海来的青辰,寻到了没有?”
张柏低头道:“并没有寻到人,想来已经回东海了。”
“那冯辛的尸体呢?”姜九又问。
“依照您的吩咐,昨日已经用冰暂且封冻起来了。”张柏又道。
姜九听张柏说完,又是半晌没再说话。
缓了缓又问:“今日,宫里,有没有消息传来?”
说起来,今天一天,陆瑾岚在店里也是生怕宫里的人突然闯进来,生怕娇娆借着冯辛的事,同六记斋发难。
张柏答道:“没有,店里今日也与平日一样。宫里,宫里好像上上下下都在忙天宁节的事,所以,娇娆此时派冯辛来,确实有些想不通。”
姜九半晌才答:“或许只因这冯辛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事已至此,倒也没有别的办法。待会儿,先同红莲传了消息,至于这尸体,你送回东海吧。”
缓一缓,又道:“若是东海那边有什么,我再亲自跑一趟,不过,现如今,我还得在京城这儿盯着。你送完尸体,你就直接去南召。”
“是。”张柏忙应道。
“至于这地府,”姜九说着,停下来看着陆瑾岚,又接着说道:“小陆,你的伤如何了?”
“不要紧了。”陆瑾岚忙道。
“再歇上两日吧,再歇上两日,你同麖呦,还有阎憩,就去地府。”姜九淡淡说。
“是。”陆瑾岚也应道。
姜九掠过众人,目光落到那树叶已经凋零的桂树,又望向那日已西斜的天空,半晌才收回目光,望向众人,郑重其事道:“总之,这次是麻烦大家了,我姜九,我饕餮,谢谢诸位了。”
姜九这郑重其事的道谢,反倒弄得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张柏直道:“掌柜,说这些作甚,不都是应该的。”
阎憩和麖呦倒是不在意,两个人只顾着去抢石桌盘子里的苹果和梨,转眼,两人便追得满院子跑。
陆瑾岚见姜九的目光最终落到她身上,半晌才喃喃问道:“掌柜,你没事儿吧?”
姜九摇摇头,道:“我没事。”
霎时,风吹动落叶,刮到陆瑾岚的身上,陆瑾岚捡起,黄灿灿的落叶,她忽感叹道:“一转眼,秋天都已过半了。”
姜九接过那落叶,轻轻吹了下,转眼,那落叶化成一只翩翩而舞的黄色蝴蝶,迎着风飞向空中,在院中飞旋几圈,复又变成一片落叶,混入满院的落叶。
两人都瞧着那落叶发呆,半晌,姜九才道:“原以为很漫长的事,到头来都觉得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