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出迷宫，见虎蛟
两侧烈火交相呼应，迷宫里红光一片。
“诶，孙高，你为什么要答应青河？”周安沿着迷宫慢慢走着，轻声问道。
“我当时快死了”，孙高回答得很是寡淡。
“我倒是不怕死”，周安笑笑，声音低哑，“我就是……就是，有点儿想他了……”说着说着，周安靠着火墙慢慢滑落到地上，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神情。
孙高见状，定了两秒，随即上前准备拍拍周安的肩膀。
“离我远点！”，周安猛地抬起头，眼里闪出光来，“别以为我刚刚没看见你又是抓土又是蹭墙的！”
“哦……”，孙高抿抿嘴，转身向前走去，“不是说一直跟着左边的墙就能出迷宫么，咱们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周安不屑的直起身来抬脚跟上了孙高。
另一边的青河和钱雨就没这么好运了，刚巧两人都不太了解虎蛟虫。
透着青光的钢筋城墙赫然耸立在他们两侧，天空中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石晷，上头并无晷针，只有道极细的光在日晷上疯狂旋转。
青河看着跟自己以往认识不大相同的日晷皱着眉头开了口，“这是你们那时候的计时工具吧？”
“是”，钱雨也一脸不解的探究盯着石晷。
“还剩多久？”
钱雨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会儿，“不知道。”
……
“我们必须要赶在马鱼的前面出去！”青河略有些急切，“不知道时间还剩下多少，也不知这虎蛟虫擅使些什么攻击手法，咱们多加小心，尽快找到出口。”
“好”，钱雨一把抽出腰间佩刀仔细观察周围。
于是两人背对着背，互为依靠，小心谨慎的快步往前走去。
熟料没走两步，天空中的日晷突然发出“嗡嗡”鸣叫声，极速转动的光条出现大幅度扭曲，带动着整个迷宫都开始剧烈颤动。
“时间要到了！”青河惊慌的大声喊道，“钱雨！”
这头一片兵荒马乱，那头却是好一番春色烂漫。
“唉……好久没洗澡了……”吴锌突然略带妩媚的倚着旁边水墙说道。
齐全吓得一下子扒住水墙上的大水泡不敢动了，“啊？你，我，我是男的……”
“呵，放心，就算你同意，她也不同意”。
“她，她是谁啊？”齐全心虚的问道，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和马鱼发现一体两魂的事了？
“不用瞒我，赵焱那个大傻子早把我们卖了个底朝天不是么？”吴锌一个转身朝齐全大步走去，“我可以帮你逃走，怎么样？”
“什么意思？”齐全猛地后退，摔了个大跟头。
吴锌步步紧逼，一手撑在齐全旁边的水墙上，一手若有若无的轻抚齐全的脸部线条，低头玩味的看向齐全，“意思是你可以回到你正常的生活去了，没有怪叫的大鸟，没有喷血的毒虫，回去当你那个安全、舒适的大、总、裁，怎么样？”
随着吴锌靠的越来越近，她垂下来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勾搭着齐全的脖子。
齐全心跳的飞快，脸急速涨红，“你……”
“我说话算话”，吴锌说话间朱唇轻靠齐全的耳廓，“这可是你逃走的最后机会了……”。
“你清醒一点！！！”，齐全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
吴锌被齐全吼得一怔，“啊？”
齐全赶忙单手撑地一个后滚翻撤出吴锌的包围圈，“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身上有多浓烈的杀气吗！啊？”
“……知道啊”，吴锌慢慢站起身，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随即又恢复正常，“时间紧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说完吴锌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齐全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擦着脸上的冷汗，一只手扯开因湿透而黏在后背上的衣服，大脑飞速运转，“我……”
“砰！”
随着一声巨响，齐全的吴锌双双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掀翻。
“马鱼！”
是青河的声音！齐全抬头就看见青河急急忙忙地跑向马鱼，蓦然发现他们已经从迷宫里出来了。
“干嘛？”马鱼刚从迷宫里摔出来就看见青河冲着他跑来，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躲。
“呃……”青河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突兀，“我是说，你，没事就好”，说完又找回了往日仪态，礼貌的对马鱼低头一笑，退回一旁。
“刚刚咋了？吓得我差点把李清给甩出去，什……”赵焱话还没问完就被李清一把捂住了嘴，“辛苦钱雨兄弟了”。
“唔，你醒了？”被蒙着嘴的赵焱开心的问道，随即开始了一连串听不清话音的嘘寒问暖。
经李清一提醒，马鱼这才发现钱雨一脸惨白的背靠石壁坐着，什么情况？
“那是，虎蛟虫么？”吴锌带着些不确定，轻声问道，又恢复了以前温柔的样子。
众人立马抬头看向吴锌指的方向，一条体态臃肿，通体幽蓝的大虫正盘旋着窝在前方空地上，硕大的虎头时不时晃动两下，显然，虎蛟兄在自己的迷宫里正玩得开心，没空搭理他们。
青河见状扫了眼所有人，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轻声说话，不要吵醒虎蛟虫，转身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钱雨小声喘着气站起身来，也跟着青河细致地绕开了虎蛟虫。
马鱼眼角抽动了一下，本想告诉青河迷宫走不出来虎蛟虫是不会醒的，但看青河神色专注，走得又颇为认真便不忍心说了，只好低着头大摇大摆的跟上去。
齐全倒是一脸坦然的跟着马鱼昂首阔步。
赵焱罕见的犹豫了，回头看向李清，李清点头让他跟上，于是赵焱默默的迈着大步跟上，路过虎蛟虫的时候，没忍住伸脚踹了两下。
其余人纷纷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紧紧跟上。
不多时，绕过虎蛟盘踞的地方，一潭面积有朝光洞内两倍大的水潭出现在眼前。
潭水黝黑，要不是有水波纹持续翻出，几乎要跟周围黢黑的石壁融为一体。
马鱼这回没有犹豫，直接抽出小刀往指尖一割，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入泉中。
“叮”，潭水突然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风铃声，一道急速旋转的漩涡冲天而起，一把将马鱼卷入其中，带回潭里，随即水面迅速恢复平静。
“马鱼！”青河急忙向水潭扑去，钱雨和吴锌冲上前将他拦住。
“你冷静一点，这水里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钱雨一边说一边将他往山壁旁拖。
看起来浑浊不堪的潭水，里面待着却非常舒服，好像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四周。
马鱼感到水中有一股很温暖的力量在轻轻托着自己，“说吧，要是不愿，我可将你们都送出去，只是，以后别再来了……”
睁开眼，马鱼发现自己之前落下的那滴血正漂浮在眼前，柔和的泛着红光。
“我，我不知道……”马鱼垂下眼，“我还有妈妈，还欠着一个人的命，还……”
“我只需要一个答案。”
马鱼沉默了，车站那个女孩嘟嘴的样子，病房里周安嘶吼的样子，大巴车上乘客安然入睡的样子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马鱼又想到了在旅馆和妈妈的那个拥抱，眼前浮起一串串的泪珠，突然，她笑了，“我愿意。”
刚答完，那滴血瞬间失去光泽，急速往下坠去。
“唉……”，又是一声叹息，“我累啦……”，伴随着这声长叹，那股温暖的力量轻缓托着马鱼往外送去。
甫一出水，青河立马飞扑上前抓住马鱼，“你们商量什么了，说！”
马鱼疲惫的看着青河，“我跟他说，我愿意完成这项仪式。”
“你……”
马鱼甩开青河的双手安静的蹲到石壁一角，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此时潭水又像之前一样翻涌出六个漩涡通向泉底，六人见状依次向前走去完成仪式。
霎时间潭水发出金光万丈，一根赤红色的长须带着炫光直飞向马鱼。
吴锌看着光芒渐渐散去的红须，脸上神色莫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山洞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盘卧的虎蛟虫已经不见了身影，整个山洞焕然一新，散发出淡淡馨香。
经过这一顿折腾，下山时已快到正午，还好他们这个山洞属于未开发地区，路上只遇到了几队驴友。
幸或不幸，驴友中没再出现小鸟那样的人，大家都互相点点头就分开了，下山下的颇为顺利。
快到山脚的时候，赵焱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其他人一脸莫名的看着赵焱。
“哈哈哈哈哈，没事”，赵焱赶忙摆手，“我抽风，你们不用管我，哈哈哈哈。”
齐全上前揽住赵焱，“兄弟，咋啦？”
赵焱一边偷偷的看向钱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旁边的李清无奈的将赵焱拖过来对着齐全摇摇头，“他就这样，一阵一阵的，多担待。”
齐全有点蒙，想问马鱼，回头却发现马鱼还耷拉着头，默默跟着吴锌的脚印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怎么回事？”青河侧头看向钱雨。
“我饿了，先走一步！”李清突然出声，截住钱雨的话，然后一把扛起笑得停不下来的赵焱，飞速往山脚冲去。
周安挑挑眉，“是有些饿了”，说着，迈起潇洒的步伐紧跟李清。
“我先送马鱼去休息，她累了”，吴锌朝孙高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扶住马鱼一侧急速下山，齐全见状，毫不犹豫的跟着撤离现场。
最后剩下青河和钱雨还伫留在原地。
青河看着瞬间单薄的队伍脸色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虎蛟虫，擅造迷宫，时常陷入其中，至死再难出”，钱雨一字一句回答。
“所以”。
“他在笑我只因为虎蛟虫就用尽全力现出真身，把迷宫幻境撑破这件事”，钱雨平板的说，“还有我们后面……”。
“好了，够了”，青河直接打断，“我知道了。”
一阵沉默之后。
“你不是号称天地诞生之初就存在么？”青河出声。
“假的。”
“那至少比赵焱他们活的久吧？”
“我跟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一般不动”。
“……哦”
“打个盹几百年就过去了，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
青河无言以对，脸色稍缓，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你为什么……”
“这你不用管”，钱雨罕见的截断青河的话，“你只用知道我们现在目的相同就行了。”
青河瞬间又阴沉下来，“放心，记住你之前答应我的话，别的我也没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