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家润哥儿第一个死,呸!原来就是她家招来的灾。”先前还对翠娘充满同情的女人们一个个吐唾沫,跺脚骂着,有的还卷起袖子做出要打人的势态。
只见翠娘将坛子底那块紫色的包袱皮拿了出来,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拾起包好。整个过程,她依旧是眼神迷离,面无表情,嘴里不停地嘀咕着:“都还给你,我们不要了,不要了,把我儿子的命还给我。”
很快翠娘就捡完了,抱着包袱就起身要出院子,一伙人赶紧抓住了她,问道:“你要去干嘛?”
“我去还东西,去要回我儿子的命。”翠娘执拗地抱着包袱,整个身子都在试图往外走,几个大男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按住。
老镇长也在跟翠娘拉扯的过程中累得直喘气,招呼女人们:“去去!找...找条绳子来!”朱大嫂等人赶紧折回房中,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此时大家胸中都充满了愤怒,以为老镇长要勒死翠娘,却都乐意当帮凶。
绳子找来了,老镇长只是让女人们把翠娘绑起来,扔到里屋的床榻上。
几个壮劳力又三下两下挖了个坑,把润哥儿埋了进去。回到堂屋里,老镇长正出神地打量着拿包金银珠宝。
“要不,咱们分了它吧!”有那财迷心窍的提议道,却被自己媳妇啐了一口。
“分是不能分,还是没地还。依我看,报信的依然去报信,咱们剩下的人就每天到追风崖去撒英雄帖,那地方风大,风一来就撒,总能飞出去让人看到。”老镇长喘了口气,接着说:“而这笔钱,就是咱们的酬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们说呢?”
镇上的人们纷纷点头。
傍晚吃过晚饭,打更的拿出了铜锣挨家挨户的敲,把全村老少都集中到了镇子里那棵千年老枫树下。老镇长说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又说派人送信和撒英雄帖的想法,几个老乡绅也没有其他的主意,都点头赞成。
于是村里识文断字的那几个人都集中在一处,写信、写英雄帖。其他的人则每家派出一个15到25岁的男丁出来抓阄。很快有了结果,吴家老三成了送信的人,他老娘在场坝里放声痛哭,其他人家心里暗自庆幸,却也为吴家人的不幸感到伤心,心里百味杂陈。
而那些有童男子的人家,也是被一层莫名的恐慌与阴影掩盖,都沉默地看着天空,或双手合十,祈求保佑。
至于翠娘母子,人们很快忘记了刚刚去世的润哥儿,却不停地咒骂他带来霉运与灾难的父母。翠娘究竟是疯了还是没疯,也没有人去关心。
老镇长将拿包宝物放到祠堂里,叫人看守着,大家都累了,一切只能等到天亮了再说吧。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空气中还有潮湿的冷意,送信的吴老三带着必死的决心,背上写好的书信,骑上那匹识途的老马,在全村人的目送下疾驰而去。
第一批上追风崖撒英雄帖的镇上的人也启程了,早上有一阵东风来,他们要赶在那时候把写好字的纸抛撒出去。任务虽然不是很艰巨,可人们也怕河神发觉,会迁怒于自己。
老镇长和剩下的人,只能等待,内心焦急不安,中午吃饭时整个镇子的人都像失去了味觉,尝不出好坏。
送信的吴老三,没有任何的音讯,也不可能会有音讯,这本来就是镇上的人们的一种侥幸心理。
但是,上追风崖抛撒英雄帖的人们却传来了噩耗。上山的十个人,均在下山的途中出现各种意外,没有一个幸存的。镇上的人们只知道等待,直到下午才发觉不正常,追风崖到村里一来一回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情。
于是,他们上山寻人,抬回来的却是一具具冰冷的尸首,这些人都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表情十分狰狞恐怖。
更加离奇的事情发生在夜里,这十个人的家人都暴毙家中。而镇长家的墙上却出现了一行血书:
不要再白费功夫,否则你们都得死!
再也没有人去追风崖撒英雄帖了,骑着快马出去的吴老三,也像从此消失了一般,整个枫香镇彻底陷入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