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来临,京城守备营和京都兵马司两个部门互相配合,让这个城市瞬间陷入寂静。京城守备营守住坊与坊之间的通道,严查每一个城门,并派人守卫。京都兵马司则负责巡查监督,具体处置各类违反宵禁的状况。当然,皇城有专门的皇城护卫军负责,他们互相不干涉。
“孙大人,泰康坊十字街口发现一个晕厥的人,巡查的士兵说好像是御史大夫左长风。”约莫二更十分,今日当值的巡查校尉来报。
“哦?”京都兵马司总指挥使孙尨正在填写每日的巡查表格,不料出了这么个意外,搁下笔,他道:“我亲自去看看吧,若真是左大夫,就派人送他回府。”
很快,孙尨打马出了京都兵马司的府门,不一会儿就来到巡查校尉说的地方。有四名士兵在那里驻守,见孙尨的马疾驰过来,单膝跪地行礼问安。
孙尨摆摆手,让他们起身。四名士兵退到两边,给孙尨让出一条道来。上前三步,就来到了那昏迷的人身旁。只见这人穿着紫色官服,那定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接过灯笼一照,不用多看,就是左长风。
原来,告别了南清子和柘渊,左长风就没有挪动脚步,最后眼前一黑就晕死过去。
“快来人,扶他上马!”孙尨就着自己的马,驮着左长风,和这四名士兵一起送他朝左府方向走去。
左夫人已经在门口侯了多时,兴许是哭了几道,眼睛有些红肿。
“回来了,回来了!”陪着左夫人的小丫头机灵,老远就看到一行人拉着一匹马走来,马上是驮着一人,却不能确定是谁。
“别乱说,万一不是。”左夫人喝住小丫头。
然而那匹马那队人,到了左府门口就停下来了。左夫人不便出去看,就让管家出来,道:“你去看看,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好的,夫人!”左邀弓着腰出了左府,与孙尨等人寒暄几句,就背着左长风走了回来。
“可是又喝醉了?这杀千刀的!”左夫人的温柔在京城贵妇中是出名的,可最近也很是怕左长风酗酒,特别是听左邀回来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更是憋足了劲跟左长风闹一回。
可当左长风被这么背着回来,没有闻到丝毫酒味,人却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左夫人又心软了。抹着眼泪,让左邀将左长风背回最近的一间卧房里躺下,又去请了家医过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京城大户人家都有自家养家医的习惯,不一定是什么神医,只是防备着突然有个伤病的找不到郎中来看罢了。
左府的家医自然不差,一番诊断后说道:“老爷今日未曾进食,身子有些虚,晚上又淋了雨染了风寒,估摸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了。”
“行行行,你快把方子开了,看看府上有的药就先用着,不够的也只能明儿再去药店买了!”左夫人催促道。
“是,夫人先着膳房上些热粥给老爷用了吧,空腹服药也是伤身子的。”家医出去开方子前补充道,左夫人转身让左邀去膳房端热粥来。
另一边,天御司内也片刻不得清闲。
幸北之走上高台二楼时已经华灯初上,文茵依旧在欣赏高台外的景色。她从来没有做很静静地看过京都的夜景,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做生意的人家挂起灯笼,安静的巷子里也每家门口都挂起一个灯笼,为行路的人照明。
“真美啊,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文茵自言自语道,从周圣瑞进来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只不过一国太子妃不能选择自戕这么羞耻的方式。她一直在等,等待一个最后的宣判。
寂静的夜里,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曾经的她是那么柔弱,只知道哭泣与隐忍。可如今,无论是想到自己的家族还是那两个儿子,她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也没有感到后悔。这一生,她都像是在为别人活,仿佛只有这一次是真的为自己而活。即使失败了,依旧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