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兄,你说好不好笑。”两人坐在后山山顶的一处宽石头上,看着灵于绝壁的风景,莫轻衣突然问道。
“好笑什么?”玄琅疑惑。
“轻衣从没见过你的面目,却觉得在你身边特别的轻松,有时候我都会忘记自己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他微微笑着,似有似无看着前方,细细的风吹拂着他耳边的发丝:“你说好笑吗?真奇怪。”
“怎么会。我说过,前世我们可能是兄弟也说不定,亲人当然有无名的感应。”玄琅此时心情复杂,他怎么觉得莫轻衣有种决绝的感觉。
“也许吧!”莫轻衣淡然:“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呵呵。”玄琅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怎么会了,呀,有仙鹤飞过来了。”
莫轻衣惊喜道:“一定是小小。”
“小小,仙气十足的仙鹤尽然叫小小。”
“呵呵。”莫轻衣噗嗤一笑:“小小这个名字是兄长给它起的,见它没意见也就一直叫这个名字,不过,它一直不怎么待见兄长。”
待见才怪,仙鹤都是性子高傲的,给他起这个名字它定然记仇。
“阿……切……”
观里的莫子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惹的瑾洵瞬间跳开半尺:“生病了去吃药。”
“没有,感觉有人在说我坏话。”他揉了揉鼻子:“对了,师傅怎么这几天都没出来。”
瑾洵叹气:“还不是为了轻衣的事,觉得自己救不了他,正懊悔了。还有紫云师叔的死,他认为自己没救他,也怪紫云师叔没有将实情告诉他,现在正闷气,别去打扰他。”
莫子商顿时沉默起来,心中万分伤感,最后化为一声无怨无悔的叹息:“生死有命,谁也没有错!哎呀。”
突然叫一声让瑾洵吓一跳:“你做什么呀。”
“紫云师叔让我交给师傅一封信,我忘记了。”莫子商苦着脸看着他师兄。
“师兄,你帮我给师傅啊!”
“你自己去!”
……
后来,莫子商硬着头皮将信给他师傅送去,本以为会让师傅教训一顿,却没想白鹤道长看了信,尽然笑了,很久没见过他这般笑了。
之后,白鹤道长像是走出阴霾,开朗了许多。
让瑾洵很感兴趣那封信上有什么东西。
莫子商却告知,信让白鹤道长烧了,他也没看见什么内容。
遗憾没看见师傅师叔秘密的同时却听见后山一阵仙鹤鸣啼,凄厉非常。
一时,所有的弟子都沉默了,神情哀伤。
后山,玄琅紧张的抱着莫轻衣:“怎会这样,不是好了吗!”
莫轻衣身体非常虚弱,体温渐渐消失,小小的尖嘴在他身上轻轻戳了戳,似想将他唤醒在与它玩耍,莫轻衣推了推小小的脖子:“小小,自己去玩,我累了。”
小小似听懂他的话,不在戳他而是站在一边,不飞,也不动,看着两人。
莫轻衣轻声道:“我身体本来就不行了,师傅本想给我换血得两年寿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再让师傅为我伤神而已,换血大法会损害施法着十年道法,我不能让师傅为我换命,向师傅讨了七日续命丹,多活了这七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说的淡然,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似的。
玄琅的手臂紧紧抱着他,心中无比悔恨,就说他的伤怎么好的比自己快,原来真相是这般,真懊悔自己怎会看不出来:“轻衣……”
“能认识玄兄,我这辈子值了,不后悔来这人世一场。”莫轻衣淡淡道,想在有限的时间将他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还有忆心那孩子,不知怎么了,他好像跟我特别亲……”
“轻衣,休息会,别说了。”
玄琅心疼道,莫轻衣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弱的快要感受不到了,他知道这是一人大限将至的征兆。
“不,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玄兄,跟忆心说,我会永远记住他的。”
“嗯……好!”眼眶中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玄琅赶紧抹去,以免他发现。
“还有,……还有,我小时候可以说是孤苦无依,师傅接我回来后才觉到家人的温暖。帮我跟他们说……以后不能在师傅他老人家身前侍奉,跟他说声……说声对不起。”
莫轻衣的身子越来越冷,玄琅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冷,他紧紧拥着他,希望将自己的体温借给他,却是于事无补:“好,我答应你。”
“能认识你,真好!”他的声音轻的要附在耳边才能听见:“你为妖狼,应该能活很久,能来找我的下辈子吗!”
下辈子,轻轻低语的下辈子,让玄琅心中有万分沉重的大石头高高悬着。
他附在莫轻衣耳边轻轻点头:“好,我定会再来找你。定会……”
莫轻衣嘴角微微一笑,他心中是开心的,从没有过的喜悦,直至呼吸散尽的最后一刻。
……
天色渐渐暗下去,夜色微凉,小小扇着沉重翅膀飞向远处,一声声沉重的低鸣似在述说着它内心的伤感之痛。
第二日,玄琅抱着莫轻衣早已经冰冷的尸体下山,白鹤道长带着全观的弟子迎接。
气氛十分沉重,玄琅轻轻将尸体交给瑾洵,向白鹤道长深深一鞠躬,便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
众人惊讶的发现,从后面看着玄琅离开的背影,他本来黑色的发丝尽然出现了几捋银白的颜色。
莫轻衣的葬礼一切从简,停尸两日后再下葬,将他葬在了后山,哪里风景如画,美不胜收,他在那里定能感到开心。
之后许多年,白鹤道观弟子换了一匹又一匹,每个人都说,一年一中刚入夏之际,便会有一个满头银白的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子在后山祭拜他们的三师兄,一呆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才会离开,每年届是如此,从未间断。
这事成为白鹤观中的一件奇事,纷纷猜测这两人跟三师兄是什么关系。
不过,有的弟子还说,那个满头银白发丝的年轻男人有时候会带着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下山在观里住上几日。
师傅,师兄们还会热情招待,这又成为年轻弟子心中一大疑问,都跑去问师兄,那人是谁。
子商师兄总说,那人是你们三师兄的好友。
仅此而已。
在在后来,十几年过后,那人很少再来了。
子商师兄便解释说,那人找到了他一直想要找的人,或许以后都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