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客厅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各据一边斜躺在沙发上,一个轻声低喃,一个侧耳倾听,两人均是双眼望着天花板,思绪跟着低喃声渐渐进入了如同梦幻般的世界。
一幅由龙玥和忍构成的画卷在龙玿眼前徐徐展开,那里有痛苦,有绝望,有不甘,有伤痛,还有的就是无尽的训练和残忍的杀戮。
一个又一个人在龙玿面前倒下,有和龙玥、忍一起进入魔屠的小孩儿,不过三天时间就死了大半,而后又有一批的孩子倒下了,直到剩下不足百人才罢休,龙玿清楚地看到了龙玥和忍眼中的恐惧和不忍。
然后是孩童,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出现在了龙玿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了忍和龙玥的手中,而此时的龙玥和忍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情感,像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机器。
再后来是少年,年轻的脸,朝气蓬勃的身体,大笑的回声也就此消失,龙玥和忍的眼中已经没了颜色,一切都像是黑白电影在他们眼前闪现,而死掉的人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一点也不熟,完全不像是相处了五六年的同伴。
后来死的人就更多了,年老的、年少的、男人、女人,这些人在死前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龙玥和忍,他们的死相并不可怕,但龙玿知道,他们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是多少的害怕。
一个个不认识的人倒下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消失了,巨大的岛屿上又迎来了新一批的孩子,那些孩子和龙玥一样饱受折磨,最后成为了一个只会杀人的机器。
还好,龙玥有忍陪着,忍在龙玥成长过程中充当了父亲、哥哥、弟弟、密友、战友的角色,龙玥的生命中只有他的存在。
一次次拼死相救,一次次为她深陷险境,一次次带她走出深渊,在龙玥濒临崩溃时是他拯救了她。
就在龙玿以为两人就要走出那吃人的世界时,忍倒下了,为了救龙玥死在了异国他乡。
龙玿震惊了,他没想到忍会死,为了救龙玥成为了一个死人。
她是在讲她和他上一世的事情吗?
龙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感觉脸上一片湿润。
龙玿抬手摸了下脸,苦笑。
原来是泪啊!
他竟然为了一个嫉妒了三年的人流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呢?”
龙玥早就停止了讲述,龙玥还是忍不住接着问了下去。
他想知道龙玥怎么样了,他想知道她是怎么渡过那些失去忍的痛苦日子的,他想知道龙玥.......是怎么死的。
她死了,龙家没了,他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最疼爱的祖父,那样的日子他不想再过,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苦求龙玥不要亲自动手杀秦若,因为如果龙玥亲自动了手,他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他也会像上一世一样成为暗龙传承者,修练血脉之力,走上一个不能控制的人生,只为杀了龙玥给母亲报仇。
龙玥翻过身,侧躺着看向龙玥,眼中一片平静。
“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忍死了,我的心也差不多跟着死了,我每天麻木地继续着杀人的买卖,直到二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
呵呵,你知道了吧?她就是你母亲秦若。
再次见到她我很震惊,因为我刚刚完成一个任务,而魔屠的人在执行任务时时间地点都是保密的,你母亲出现在任务地点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带着二十名魔屠的杀手站在我面前,她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她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的鄙夷,我很诧异,问她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的,结果她告诉我,她是魔屠领主的亲生女儿,魔屠说白了就是她家的,而她早在几年前便知道了我的存在,之所以没有除掉我就是想利用我为魔屠挣更多的钱,等压榨出我最后一丝血后就会除掉我,让我永远无法离开魔屠回到龙家。
而她在我临死前告诉我,真正出卖我的人不是魔屠,龙家没有内应她是做不到这一切的,而知道晓她要杀我并且支持她的是人正是父亲。”
龙玥突然笑了,笑容灿烂却流下了眼泪。
龙玿的脸上没有震惊之色,听过了龙玥那么多的过往,知道了忍的死,已经没有什么事再能让他感到震惊的了。
“我回来后对父亲什么样你心里有数吧?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恨他想对付他的原因,可是我在和他接触中发现一切并不是你母亲说的那样,龙成正心思单纯,对我也好,对你对龙婷,甚至是龙娅三人都是舍不得打骂的,就算对他态度再差,他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反而是不断在反思自己的过错。
在s市的那三年我就看出来了,你母亲在我临死前都在骗我,真正想杀我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唉!
龙玿,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差不多得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我也没办法了。
这十天其实我也很开心,自三年前回到龙家我就从未这么放松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每天和你一起吃喝玩乐,享受难得的平静时光。
可我是龙家少家主,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这十天时间已是极限了。
拉下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再陪着你了,我就送你回龙家吧,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想与我为敌,那就放手去做吧,只要你能打败我,就能救你的母亲。”
龙玥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了出租屋,关门响起,龙玿闭上眼睛像刚刚一样躺回到了沙发内,思绪再次进入龙玥的故事中。
一天一夜的时间悄然而过,龙玿打着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清晨的太阳和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想通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龙家不能没有龙玥,而他也不能没有母亲,如果母亲死在了龙玥之手,他会难过地离开,如果不是龙玥动的手,那么......,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