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尔康和杜衡在“竹林书院”的最后一天是这样子渡过的。
一天早,他们就起来了。先是用扫帚把书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十分干净,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为书院能做的事情了。
丁尔康边扫地边抹眼泪,他实在是舍不得走,可是省城的“晋阳书院”也在等着他,他的科举路才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他有点抽噎着对杜衡说:“子美兄,咱们能不能再多住几天呢?哪怕是一个礼拜也可以啊?”
杜衡其实也和丁尔康一样的情绪,他实在是舍不得走,理智却告诉他不走不行,他心一横地说道:“别婆婆妈妈好不好,该走就得走,呆在这里阮哲总不能养你一辈子吧!再说,你还有举人、进士等着你去冲刺,别为了一时的儿女情长耽搁了人生大事!”
丁尔康听罢默默地继续扫着地,道理他知道,只是有点意难忘。
打扫完卫生,他们两个人抱着琴去了紫竹林边,在紫竹林深处的亭子上坐了下来,两人对着那密不透风却清气逼人的竹林,合奏了一曲《广陵散》。琴音袅袅,竹叶婆娑,风儿仿佛都在为他们打着节拍。杜衡大声地对着竹林喊道:“稽康、阮籍你听到我们的琴声了吗?丁尔康也学着杜衡的样子,大声的喊道:“阮哲、雪依感谢你们,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在紫竹林边两个人摘了几片竹叶,郑重地放在了口袋里,他们要做成书签,永远地夹在书本中,为“竹林书院”的游学生涯做一个永远的纪念。
做完这一切返回书院,阮哲和雪依已经在饭桌前等了他俩好久了。
今天的雪依看上去精神很好,她略施了脂粉,涂了口红。原本瓷白的肌肤上有了些红晕,美的让人有些眩晕,她安静地坐在阮哲身边。
阮哲今天也穿着十分整洁,衣袂飘飘,仙逸异常。
看到丁尔康他俩回来,阮哲招呼道:“饿了吧,快过来坐下,我和雪依专门为你们准备了践行酒,已经等你俩半天了。”
丁尔康和杜衡赶忙上前,在饭桌前坐下。
雪依轻柔地问道:“你们去紫竹林边了吗?”
丁尔康回道:“是的,明日我俩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多会儿能重来这里。所以,去和竹林先人道个别!”
杜衡也回道:“总有一天我俩会再回来的,你们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俩呀!”
阮哲听了两个人的回答,眼眶也有点红了,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学生。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下来,两人的品行和资质得到了阮哲的认可,他尽可能的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更多的知识传授给他们。
阮哲说道:“雪依专门吩咐厨房给你们做了爱吃的菜,酒是我准备的窑藏十年的杜康,头一天咱们上课从酒开始,最后一天也从酒结束。今天你们放开胆量喝,咱们也放浪形骸一次,不醉不归!”
丁尔康和杜衡一听,心里有点小怀疑,他们同时看向稽雪依,眼神中仿佛在问道:“是真的是?”
稽雪依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放浪形骸,可以不醉不归,但不允许撒酒疯哦!”
丁尔康和杜衡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欢呼道:“稽雪依万岁,可以好好的喝回酒喽!”
阮哲和稽雪依笑盈盈地看着两个人欢喜的样子,眼神中满是溺爱。
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鱼是红烧的黄河大鲤鱼,蔬菜都是当令的新鲜菜,窖藏十年的杜康酒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阮哲一人给满满的斟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说道:“第一杯酒,祝福尔康和杜衡能学业有成,成为国之栋梁”。
丁尔康和杜衡忙站起来和阮哲碰了第一杯酒,然后一吹而尽。
杜康酒属浓香型,以优质小麦配精选糯高粱为酿酒原料,入口绵柔纯和,窖香浓郁,但后劲后很大。不像山西的汾酒,属清香型,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却不容易上头。
阮哲又端起了第二杯酒,说道:“第二杯酒,愿你们俩永远互帮瓦助,做真正的朋友。”
丁尔康和杜衡也端起了酒杯,互相看了看,点点头,一饮而尽了第二杯酒。
接下来是第三杯酒,阮哲拉着雪依的手,深情地看着稽雪依,举起了酒杯说道:“第三杯酒,是我和雪依敬你们的,祝愿你们婚姻觅得良缘,结一世夫妻,幸福美满!雪依不能饮酒,我替她干了这杯!”
丁尔康和杜衡一听忙举着酒站了起来,对着阮哲和稽雪依夫妇深深地鞠了一躬,两个人此时眼眶里都已经有了泪珠在打转。
丁尔康哽咽着对阮哲说道:“虽然您让我们称呼您的名字,但是今天我一定要称呼您为’先生’。阮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无论我以后走到哪里,您都永远是我的先生”。
说罢,丁尔康又对住稽雪依说道:“稽先生,您也一样。学生我祝你们夫妻身体健康,百头偕老。先生一定要保养好身体,只有您的身体健康,阮先生才能每日开心啊!”
稽雪依听后心头也是一阵暖流流过,她对着丁尔康说道:“我会的,结婚时我就说过我会陪阮哲一辈子的,所以我争取不食言。你们也要健健康康的,争取早日觅得佳偶,过得幸幸福福的!”
丁尔康和杜衡哽咽着把这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阮哲此时对着稽雪依关切地说道:“你累了吧,回卧室去歇会儿,我们三个人继续再聊会天。”
稽雪依点点头,起身去了卧室。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绝对也可以唱一台戏。
三杯酒下肚,热血涌上头,男儿的豪迈之气渐渐的上涨。
阮哲是个天生酒量就好的人,杜衡还差不多,丁尔康就不行了。三杯酒接连喝下肚子,他真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地热,舌头已经有点发硬。
阮哲看到丁尔康的状态,他提醒道:“尔康,你可以先吃点菜,缓一下酒劲,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
丁尔康忙夹了点菜往嘴里塞,夹了点什么菜他全然不知,只是觉得头一阵阵的发蒙,眼神也逐渐呆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