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完全听不进丁尔康的话,她固执地摇一摇头说道:“先生,伯贤已经死了,我不能随他而去已经是大大的不该,如果我还不能为他守孝那还有什么颜面留在这个世上,我读的那些个《女则》《烈女传》岂不是白读了吗?”
丁尔康听了秀珍的回答他无力反驳,千百年来的传统礼教岂是他能推翻的,可是眼睁睁看着前面有火坑实在是不忍心让秀珍跳下去。
丁尔康耐着性子低声地和秀珍说道:“秀珍,你可知道一个人独守孤灯到天明的感觉,你可知道你一旦抱上牌位上了轿就不能再回头了,你还不道世上还有多少的美好都将于你无缘,这些东西你考虑过吗?”
秀珍听丁尔康说完,微微地动了下容,但是转瞬即逝,仍然是倔强而坚定地说道:“先生,我意已决,绝不后悔!”
丁尔康听完后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秀珍,话我已说尽,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丁尔康只好转身离开,仰天长叹道:“老天爷,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得到幸福呢?雪依、霜华,现在是秀珍,为什么!为什么!”
秀珍看着丁尔康痴痴傻傻地离去,她知道自己伤了先生的心,可是自己心里的痛楚又如何排遣呢?
秀珍木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人生有时候总会有自己想做又没法子做的事,也会有不想做却偏偏必须做的事。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丁尔康、秀珍、爷爷三个人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悲伤。
人生很短,岁月很长,负重前行是每一个人的必修课。
秀珍一夜无眠,她睁着眼盯着梁上的彩绘看了许久。
鸡叫头声的时侯秀珍就起了床,她抚摸看房间里的家俱,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里充满了留恋之情,明天她就要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了,想到这里秀珍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其实对今后的生活也感到害怕。
可是她以为自己必须那么做,只有那样做才能让事情平静、平息下去。
秀珍梳洗完毕后娘亲也来到了她的房间,娘亲眼泪汪汪地对秀珍说道:“珍儿,要是受了委屈你就回来,家里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秀珍点点头说道:“娘亲,我明白!我想和爹爹去丹河走一趟,爹爹说过丹河是咱陵高的母亲河,用丹河水洗过身子的人会一辈子幸福的。”
娘亲手抚着秀珍的头泪水已经脱眶而出,她频频点头说道:“是的,用丹河水滋润过的女人会一辈子都幸福的,珍儿等会好好地去洗一洗,娘陪着你。”
秀珍默默地穿上了外出的衣服,将自己亲手绣得红嫁衣用包裹包好,然后对娘亲说:“娘亲,叫爹爹骑上马带着我去丹河吧!”
娘亲点点说道:“好的,再套上马车,你洗完后回来坐,省得着了风寒。”
爹爹骑着马秀珍坐在爹爹的怀里,马儿缓缓地行走在陵高的青石街道上,“嗒嗒嗒”的马蹄敲击声,就像是鼓点一样敲在秀珍的心上。
秀珍头靠在爹爹的肩膀上闭眼感受着来自爹爹的体温,爹爹仍然像小时候一样抱着秀珍,秀珍睁开眼对着爹爹说道:“爹,你说丹河水真的那么神奇吗?”
爹爹柔声说道:“珍儿,丹河水是天上的凤凰变成的,带着九天神力,一定也会带给我们珍儿好运的。”
秀珍听了爹爹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丹河终于到了,在朝霞的映衬下丹河水看上去金光闪闪,温柔似缎面。
秀珍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内衣裤。迎着朝霞缓缓地朝水里走去。
早上的丹河水清冷冰凉,秀珍先是打了一个冷战,浑身的肌肤收缩了起来。
秀珍咬牙继续往深处走,边走边用手往身上撩水,到了一个平坦处秀珍停了下来,她用手把头上的头绳解开,秀发像瀑布一样洒了下来,秀珍用手一拢头发将它浇上了水,然后依次洗了开来。
秀珍笃信着丹河水有神力的话,她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肌肤都不能落下。
爹爹和娘亲在岸边等着她,含泪看着像是圣女一样的秀珍。
谁家的女儿也是自己的掌中宝,谁愿意女儿嫁给一块木头牌位,可是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呢?
秀珍终于洗完,她上了岸,娘亲赶忙拿了一块布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然后用一床厚被子严严地裹住了秀珍。
秀珍坐上马车回了家。
回到家的秀珍重新换上了干净的内衣,然后一件件穿上了自己亲手绣的红嫁衣。
秀珍本来就长得极美,身材又不胖不瘦,浓密黝黑的长发及腰,穿上红色的嫁衣,盈盈地往镜子前一站,美得就像晨曦,让人不禁心生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