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定婚的日子选在了七月初三。
仲文这几天总是觉得很奇怪,家里总有媒婆和别家年老妇女进进出出。
仲文有一天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伸手拦住了准备出门的媒婆。仲文粗着嗓子问道:“哎,你是哪家的媒婆,为啥天天来我家窜门?”
媒婆看见一个愣头青的小伙拦住自己,她先是有点吓了一跳,接着就不高兴地回道:“我是你家老太爷请来的媒婆,为你家伯贤说媒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仲文一听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说道:“什么,给我哥说媒?说的是那家的姑娘?”
媒婆一听仲文这么讲,终于明白了仲文的身份,她笑呵呵地上下打量着仲文,嘴里啧啧地说道:“你就是焦家老二仲文吧,长得真精神,要个子有个子,要家庭有家庭,明天我和老太爷说说,给你也选一门好亲事各!”
仲文一听媒婆絮絮叨叨地说着点没用的话,着了急。他伸劲拽住媒婆的胳膊咬牙说道:“快告诉我,说得是谁家的姑娘?”
仲文自幼习武,手劲极大,加上一时看急更是手下没有分寸,就听媒婆“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仲文赶忙松了手。
媒婆气得冲仲文身上就是一拳,仲文吃了一拳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对媒婆说道:“我抓疼了你,你也捣了我一拳,咱们两清了,可以告诉我订的是谁家姑娘了吗?”
媒婆用手揉着自己被抓疼的胳膊,呲牙咧嘴地说道:“焦家不是书香门第吗,怎么还有你这么鲁莽的人。还想给你说门好婚事,这脾气谁敢把姑娘嫁给你!”
说完竟然气哄哄地走了。
仲文一看媒婆走了,只好扭身去找爷爷找答案了。
焦家老太爷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抽水烟,一明一灭的烟火配上“咕噜咕噜”的水声,老太爷十分享受。
今天和媒婆谈了一上午有关订婚的具体事宜,老爷子是既高兴又乏累。他闭上眼睛抽着水烟正在享受着尼古丁的刺激时,就听仲文急匆匆地跑进来冲着他说道:“爷爷,您给我哥说得是哪家的姑娘?”
老太爷睁开眼,斜着看了仲文一眼笑道:“怎么了,听你哥要娶媳妇着急啦?”
仲文没接这个茬,继续问道:“爷爷,快说呀。”
老太爷才不急不徐地说道:“就是秀珍,怎么啦?”
仲文一听顿时呆在了地上,他又问了一遍:“谁?”
老太爷又重复了一遍:“秀珍,你们一起上学的王秀珍。”
仲文这时仿佛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他对着爷爷就说了一句话:“不行,秀珍我也要,我想娶秀珍当媳妇!”
老太爷一听马上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像是没听清楚一样又问了一句:“你娶谁?”
仲文说道:“秀珍,我也想娶秀珍,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就给我哥定了呢?”
老太爷手一拍桌子大声训斥道:“娶媳妇也是轮了老大才能轮到老二,你乱嚷嚷啥!选伯贤也是秀珍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他俩,你现在窜出来算哪根葱!”
仲文不相信地问道:“什么,是秀珍自己选得我哥,你们没有拉郎配?”
老太爷点点头说:“秀珍爷爷亲自问的秀珍,你和伯贤选一个,秀珍答复是选伯贤,你就别搅和了,等给伯贤办完事,我让媒婆也好好地给你找一个媳妇,保你满意。”
仲文听爷爷这么说,心里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醋,他心灰意冷地退了出来,没有接爷爷的话茬。
仲文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上的云黑黑的,有点压了下来,就快要下雨了。
仲文自幼就和伯贤关系好,哥哥在他心目中那是最亲近、最血脉的存在。
仲文每次只要看到伯贤,就感到十分踏实和开心。
但是,他看到秀珍也十分开心。
仲文心想着得去探探伯贤的口风,万一伯贤不喜欢秀珍,方一伯贤是迫于爷爷的压力才答应呢,仲文要听伯贤亲口说出来。
伯贤正在书房练字,仲文一见到伯贤就感觉有些话忽然张不开口。他吱吱唔唔了半天,就是没有一句成形的话出来。
伯贤一看仲文就像是一只想拉屎又拉不出来的小狗时,笑了起来。
他走到了仲文身前说道:“怎么了,仲文?”
仲文这时终于鼓起勇气,他说道:“哥,听说你要和秀珍订婚了,告诉我你喜欢秀珍吗?”
伯贤看着期期艾艾的仲文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要订婚了,我自然是喜欢秀珍的。”
仲文又紧接着问道:“有多喜欢秀珍?”
伯贤说道:“有多喜欢我也说不清,就是知道我只会娶秀珍当媳妇!”
仲文此刻心都碎了,哥哥这么说让他也没有了办法。
只好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哥,你不娶秀珍行不行?”
伯贤这时笑容满面地对仲文说道:“那天秀珍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娶了她,我当时就像是个傻子似的只会点头,都开心地不知道说点别的话,等回到家我才反应过来,我实在是蠢笨得要死,秀珍不会以为我不喜欢她吧!”
伯贤这时倒像是自问自答式的说话了。
仲文没有再说话,他黯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下子躺在床上无声地流起泪来。
三个人一起长大的往事就像是回放一样在仲文的脑海中飘过,他知道既然秀珍选择了哥哥,哥哥又是深深地爱着秀珍,于情于理仲文都必须把对秀珍的爱藏在心里,就当时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仲文除了眼睛略有些肿外,其他的一切如常。他和哥哥相跟上去私塾读书,碰到秀珍时更多了些尊重。下午仲文照常去郑武家练拳。
只是在出拳时更有力度也更快了,家蓉惊奇地问道:“师哥,今天你怎么拳法一下子精进不少,拳头又有力又快,就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仲文听家蓉这么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拳头出得更快,拳拳打在木桩上,发出了“咚咚”的沉闷声,不一会仲文的手就沁出了血。家蓉一看有血出来,惊呼道:“师哥,别练了,你都流血了,快住手。”
仲文好像没有听到家蓉的话,仍是一拳拳地打在木桩上,只见鲜血染在木桩上,就像是一朵朵绽开的梅花。